哪怕人到中年,却到底出身萧家皇族,骨相风流,皮囊俊美,虽然没有天子的威严,但眉目间却自有一股凛贵之气,宛如芝兰玉树,似是高山白雪。
沈姜坐起身,敛去了多余的情绪:“洗好了?”
萧煜的目光落在枕边的狐狸面具上。
沈姜把面具藏进枕下,沉声:“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萧煜淡淡一笑,瞳孔却沉黑如深渊。
他在贵妃榻上坐了,慢慢解开衣带,哑声道:“还记着他?”
沈姜盯着他。
他的眉骨和鼻梁都很高挺,侧脸非常好看,然而她却厌恶至极。
她作恶般凑近他的耳畔:“每夜每夜,思之入骨。”
萧煜解开衣襟系带的手,微微一顿。
沈姜的语气更加恶劣:“前半生记着他,后半生也都会记着。然而对你,本宫却只有恨。如果不是你,本宫会跟他终老江南,本宫恨你,恨这个皇宫!”
萧煜垂下眼帘。
半晌,他轻笑:“挺好的。恨,原本就比爱要来得长久,也比爱更不容易遗忘。”
“啪!”
沈姜给了他一耳光。
今夜是月中,按照惯例,天子应当宿在皇后的宫里。
帐幔渐渐垂落。
秋雨淅沥,本该圆满的明月,被厚厚的云层遮蔽。
帐中的情事算不得激烈,更像是一场报复般的放纵和羞辱。
半个时辰后。
沈姜撩开帐幔:“药。”
心腹女官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端来一碗药。
褐色的药汁,弥漫着浅浅的腥气。
沈姜端起,熟稔地一饮而尽。
当初年少,偶有几回忘了饮用避子汤,才导致怀上了那几个孩子。
因为厌恶他们的父亲,所以也很厌恶他们。
爱也不是,恨也不是,那些感情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发酵扭曲成更加复杂的情绪。
帐中。
萧煜坐了起来。
他安静地看着替她饮药,凤眼里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他拿手帕捂嘴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