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南国北边小城梅城。
将将吃过晚饭,夜已浓的如化不开的墨,天上没有什么星子,没有一丝风,但空气依旧冻得人不得不缩着脖子,街上除了行色匆匆或担或推或背得摊贩归家得脚步,基本没什么人。客栈酒家及大户人家门口得红灯笼虽耀眼,细看大门却是都紧紧关着。
此时,谢家后院一处院子却是灯火通明,院中丫鬟婆子十数人就在烧火端水,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却是因为下午在正室郑氏下午发动生产不久,妾室赵氏也开始呼唤要生,一时也搞得人仰马翻。郑氏索性下令两人搬到伊梅院,也好便宜行事。
此时郑氏在东侧,赵氏在西侧。一时屋中除了稳婆,和西侧伺候赵氏的丫头小桃红,其余皆为郑氏陪嫁过来的,其中婆子以郑氏奶娘韩妈妈和心腹梁妈妈为首,丫鬟以春夏秋冬的春梅为首。
“夫人,不妨扶着稍微走下,有利生产。”稳婆小心问着。
郑氏感觉尚可,就到下坠厉害,但是被人搀着仍勉力走动。西侧声音一声超过一声,郑氏皱紧眉头,瞥了一眼韩妈妈。韩妈妈看见往西侧走去。
走近正见春梅喂了姨娘喝鸡汤,一边招呼姨娘多吃好有力气生产,一边眼神示意春梅。春梅扭过头轻点了下头,韩妈妈瞅见心里有数。正准备回去回复,看见小桃红,一把拉过她的手,看见“正找人呢,夫人姨娘同时生产,你可要盯着那偷奸耍滑的人不要偷懒,别让夫人和姨娘吃了苦头!”
小桃红听了,也不等赵姨娘安排,立马精神抖擞的溜出去盯着了,刚才姨娘叫的渗人,许是太疼,姨娘的长指甲掐的她生疼又不敢叫,也帮不上其他忙,被姨娘话里话外的说她没眼色,刚才强忍着没哭。
等赵姨娘吃完回过神来,已不见了小桃红,又不好当着韩妈妈面吵闹,毕竟夫人把春梅都支过来伺候她了,再闹就不好看了。
韩妈妈接过碗顺势就回东侧,没近身就大声说:“夫人,姨娘喝了鸡汤,一会儿保证有力气,您别担心”。
一时屋里院内的人都说“夫人大善”,赵姨娘听了正室夫人关心她也是一脸喜色。
韩妈妈此时已走近郑氏,借着低头帮夫人整理头发的功夫,凑近低声说了什么,因为人多及赵氏喊疼稳婆指挥的声音喧闹,也没人听见。郑氏听见“妥了,”方放下心安心生产,一时觉得疼的更加厉害。
赵氏那边更是厉害,一声高过一声,振聋发聩,穿过房梁,穿过院子,远远的传到前院。
前院书房,上首坐着一慈眉善目的长须道人,旁边棋盘上摆着棋子,另一侧却是没人。
身为主人的主人谢云着一青色衣衫,虽然一派儒雅,但此时却背手站在庭中“不下了,不下了,心已乱,此局必败啊!”
倒是道士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方扶须哈哈大笑“此举甚妙,妙哉妙哉!”
谢云好奇探头一看,发现刚才因焦灼随手丢的一个棋子正正好的将刚才的僵局打破,沉思片刻,也是叫好“虽伤了自己却也死局盘活,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道士听了也是含笑不语。
此时传来赵氏更加凄厉的叫声,谢云一时心里着急,却因道士无法安置,一时两难。
反观道士端起来茶盏,却也不喝,只是杯盖一下一下的旋着,引得谢云心里吐槽。
“罢了罢了,”半晌道士放下茶盏,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匣子“你那双儿女与我有缘,此枚玉佩赠予男娃,女娃命运略有些坎坷,铃铛就给女娃吧!”
此时谢云听见道士说自己有一双儿女,颇有些不解,还不等他明白过来,道士竟然已经离去,谢云大骇思及不曾道谢,追出去寻时已不见身影,谁知听闻门卫竟然不曾见人进出,一时竟恍然刚才是否有人,看到棋局和桌上的小匣子更觉如梦似幻。
回到小院,沉思片刻,才皱紧眉头,低低自语“我家儿子不可能做道士啊!”
谢云将巴掌大得那个古朴小盒子收好,并未打开祥看,实在着急去后院,不想走到房门,就看见韩妈妈过来,隔了一段距离就叫:“恭喜老爷,夫人诞下公子,姨娘产下姑娘,恭喜老爷。”
谢云听得脚步顿了一下,一儿一女?竟与那道士所说一致,心里挂念妻妾及一双儿女,依然大步往后院走去。
行至后院,先去看了郑氏,郑氏收拾一番后不见狼狈,只是也是精力不济。谢云过去环着郑氏低声私语,见她十分疲累,方抱了一下胖胖得儿子,然后才迈步去往西侧。
郑氏待脚步离去,却是眼睛倏地一利,不过一瞬,又闭眼睡去。
谢云过去西侧时,下人尚在给赵氏整理,但是赵氏却已呼呼睡着,谢云不由心笑,道方才生产累的。这才抱起女儿细细端详。也是小小得胳膊腿儿,脸上皱皱巴巴得,正在睡得香甜。思及道士所说女儿命途坎坷,心里一疼,许久才放下。
眼下儿女俱全,谢云大喜,遂派人传信回金陵老宅,给家中仆人加餐加钱,顿时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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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道士从书房出来,并未立时远去,只不过坐在屋顶,因天黑不见,闻及谢云低语嗤笑一声,待听见婆子报生产结束,方几个起伏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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