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人吗?”又有人朝下喊了一声。
半天不见回响,就在众人失望之时,下面响起一阵东西摔倒的声音,紧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众人戒备着,等了半晌才有人挪到洞口,弱弱回应,“这里有人!”
大家怔愣之际,便有人发出惊呼,接着便有人陆续忙着找工具,找梯子、找绳子,一通忙碌之后,先救上来一名男子,就在大家疑惑之际,他指指下面,“下面还有人!”
有人上前搀起他往后面走了几步,大家殷切的等着其他人却不见人上来,便有人踩了梯子小心下去。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一个老人、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带了几个月大婴儿的妇女被救上来,上来时一个个都脸色苍白,身体虚弱,身上衣服也有点脏乱,身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看见这么多人等在上面,一个个都低着头,怯生生的站在一边。
见没了人,众人便一起去了集合的地方。热乎乎的面汤灌下肚子,在大家关注的目光下,那个男人率先打开了话匣子,讲了他们下去地窖的情形。
“我家地窖是以前用来藏红薯的,平日里也只是虚虚的掩着。第一天开始下大雪的时候,想着房子好几年没修整过了就担心塌下来,所以就准备往里面去,下面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凑合凑合还是可行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的,谁知我们人刚送进去,东西还没拿,紧接着我们就听见了人的叫声,好像跟我们隔了两家的那个婆子,叫声特别大,紧接着就没了声音。我们害怕,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赶紧下去了,东西也没顾上拿。盖子也虚掩上了。后来还听见隔壁也传来尖叫声音,我们更不敢出去了。”男人好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后来我们就在下面,不敢动,听到家里有动静,都不敢发出声音,最近,我媳妇没吃好,奶水不够了,还是小孩实在太饿了······”
声音渐渐低落,旁边老人和妇女也好似反应过来一般,低声哭泣,只有她怀里的孩子睡得香甜。
一行人,忙活了一天,终归有些收获,伤感的同时又感觉到欣慰,好在这个村附近还有好几个庄子。大家夜里轮流休息,恢复体力。
连续搜救三日,天气都很不错,连带着地上的雪都消融了不少,在别的村子都陆陆续续的有收获,有村子几乎无人幸存,几乎全部化为骨头;有的却基本上都是冻死的,也有村子几乎无一伤亡的,只是发现时人都饿的不轻·,很多老人都没熬过去,佝偻着身体蜷缩在破被里·····
但是也有收获的,陆陆续续的救了将近百人,救得人也跟着去帮忙,随着天气变暖,也有更多的人被发现,一切都变得非常有意义,经过雪灾的洗礼,生活都开始有了奔头。
阿欢最近也没再发现什么,倒也放下了心,只跟着大家跑来跑去,能搭把手的时候搭把手,倒也忙碌的很,更多的还是一些感悟:生命有限,灾害无情!天灾面前,平日里连互看不顺眼的人大灾之后也能抱着哭的痛哭流涕。
梅城下辖的村镇并不多,不过十数天功夫,基本都查看了一遍,能活下来的人基本上属于十不存一,回去的路上数百人,心情比较低落,就连几岁的孩子也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安分的很。
再往远处却是不属于梅城管辖了。
还欲往前走的阿欢被阿乐拉住摇摇头,止住了脚步。后面几天能活下来的基本不用怎么救援了,冰雪基本消融,只是路不好走罢了。
阿欢虽然不解,也只得停住了脚步,往前头望了望,转身跟着大部队一块返程了。
等他们走出去好远,村口的一个角落一堆不起眼的柴堆处,才跳出出两个穿着脏兮兮破烂衣服的男子,胳膊底下夹着缺了口的兵器,瑟瑟缩缩的站到路口看了看,往手心里哈口气,骂骂咧咧的又寻个避风的地方猫着去。
等他们走了,一直将精力留在他们身上的阿欢才收回神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阿乐并肩行走,只是心里却在想着他们说的话,“周边的县城都反了!天灾是因为现在的皇帝惹了天怒了,不称职!”“现在的皇帝不管他们死活,跟着谁混都行,只要给饭吃,能活命就行了!”
回去的路越发的不好走,一连几天的好天气,积雪化成水,地上的都是烂泥巴,走不了多远脚少都是软乎乎的一大坨,沉甸甸的抬不起脚来,不得不找路边的石头蹭一下或者还没化完的雪上擦一擦。加上人多,男女老少都有,虽然都勉力跟着,速度到底拖慢了很多。一行数百人,走了差不多快半个月才看见梅城的城门。
阿乐带去的人感叹终于能回家了!被救回来的人又是劫后余生满腹心酸,看见城门一个个都红了眼眶,有那忍不住的直接抱着身边的人嚎啕大哭,也没人笑话。
阿乐带人去了县衙,梅城当地的人基本都已回去,陈敬也已经回来,前些天拥挤的地方又变的空荡荡,还来不及适应,阿乐带的人又到了,一时陈敬安置人又忙了个人仰马翻。
阿乐自是不管,牵着阿欢的手,带着自己的人施施然的要回谢府去。一路上,梅城街道已基本不怎么见雪,街道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偶有顽皮小童堆的雪人还在坚强的矗立着,表层也落得黑乎乎的,只有形状还在。
天不算晚,有那卖晚食的小摊贩看见二人热情的打招呼,有的干脆拿了自家热乎乎的吃食过来要送给二人,慌得兄妹二人一边推脱,一边往远处遁去,实在推脱不过的就一边接着一边又拿了铜板递给他们,一路下来,二人手中都拿了好几份叫上和叫不上名字的,实在拿不住了,才被人放过。
等二人仓皇见到谢府门口时,方才松了一口气,转身二人又被跑来的人抱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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