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眼看着他又要狡辩,摇头道:“死者死亡时间是昨晚入夜之前,当时他若拼死抢了你的苍术跟皂角,那你必然没有时间重新补上。另外,你工具箱之上定有痕迹。”
话及此处,钱仵作脸色大变,伸手就想将自己的工具箱拽到身边。然而一直盯着他的两位官差,比他动作更快,上前一步就直接将那工具箱打开。
果不其然,箱子一侧还有带血的抓痕。许楚上前以镊子翻找,寻常仵作应该放置在第一层的苍术跟皂角,的确没有踪影。
“那是我前两日不小心抓下的痕迹,如今血迹都干了,你又怎么能说那就是张三所留?”钱仵作声音焦急,带着些许嘶哑极力争辩。
许楚却并不为所动,将第一层匣子取下,而后在里面仔细翻找起来。果然,在第一层跟第二层之间竟真找出了一小块断裂的指甲,那指甲上还带着些血丝。
“难道你要说,这块指甲也是你的?”
钱仵作眼看着许楚将那指甲完美的比在了张三手上,顿时抖动如筛的跪坐在了地上。
“差爷,姑娘,这衣带子是不是张三的?”这厢钱仵作无法百般抵赖了,那边就有乡邻勾着一条衣带过来。那湿漉漉的衣带,却并未彻底松开,还松松垮垮的绑着个活扣,而粗细不过正巧能绑住一双手。
许楚眼底微光暗动,几步走到张李氏跟前将那衣带向前一推问道:“张李氏,你可认得这衣带?”
张李氏两眼一翻,几乎在许楚靠近的瞬间就嚎啕道:“就是我家男人的衣带。。。。。。”
哭嚎了几声,她就满脸愤恨的冲着钱仵作扑上去,又打又挠的,不过片刻就将钱仵作抓了满脸见血。而旁边乡邻,纵然是有拉拽的,却也没护着钱仵作的,毕竟作为杀人凶手,他们没唾弃就是不错的了。
只是许楚没放纵她撒泼太久,就对两位官差道:“两位差爷,这衣带并非是张三的,不过是我吩咐人暗中替换下来的。可张李氏却一口咬定这便是张三的,加上之前还未看清井底之人,她就一口咬定是张三的行径。我想,她大抵也需要好生审问一番,就算她未涉案,也于真凶有直接干系。”
“另外,二位可以按着我之前所得条件,从张李氏身边之人入手查找,我想不出一日必有收获。”
接下来,张李氏是如何恼羞成怒的,那钱仵作又是怎般如丧家之犬受尽冷眼的,许楚等人都不清楚。只不过他们刚入客栈不过两个时辰,就见一身官府的县太爷带人来了客栈,且点名要见一见半个时辰不到就破了人命案的小楚姑娘。
萧清朗倒是无碍,陪着许楚见了从县城匆匆赶过来的郁南县县令张有为。
这位比之黄大山要迂腐刻板一些,不过按着吏部呈上的卷宗来看,也不失为一方清官。如今他在此处放任,大抵也是一种历练。只要他有政绩有建树,就算朝中没有人为他摇旗呐喊,吏部派下来巡查的官员也会将他的品行记录在册。
张有为见到许楚以后,显示一愣,显然没想到传说中带着鬼火还能解剖尸体的女仵作,只是个清秀的女娃子。好在他来时有求于人的,所以就算心里觉得寻个女子当仵作入衙门供职,实在太过儿戏,嘴上也没露出什么不满来。
“楚姑娘,本官也是没了法子,还劳烦你帮着走一趟。”他顿了顿,干咳一声接着说道,“这样吧,只要楚姑娘帮着本官再破一案,本官哪怕是花光家底也愿帮你赎身,日后你也不必再做你家公子的婢女了。”
说着,他就不自觉地瞪了一眼沉默不言的萧清朗。一般来说,在衙门有了文书记录,就算是仵作也不该再做婢女之流。偏生这楚姑娘,就算连破了几宗案子,可她那公子还是用尽手段不愿放人。
其实也是他不知晓其中复杂的关系,只以为许楚是碍于萧清朗的淫威跟身份家世才不敢反抗的。而今,他就不信自己给她赎不了身。
萧清朗挑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张有为,虽未曾开口却也让人心里一紧。他心道又一个来挖墙脚的,怎得他看起来当真那么好商量不成?
他心里稍稍郁闷,就连手里茶盏中的茶水都觉得没了多少滋味,于是嘭的一声将茶盏放下,似笑非笑道:“你只管试试。”
平心而论,同许楚待久了的萧清朗,甚少在人前摆架子,可他若真怒了,只一个眼神也能让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