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萧清朗的话,所以太后的神情稍稍转好了一些。或许当真是她杞人忧天了,既然此人是玄之亲自看中带回来的,又有皇上几番调查,想来不会牵扯上什么旁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出身一个小县城的仵作世家,那就绝不可能与孙家有什么关系。毕竟,一个是卑贱的贱籍之家,另一个是千万读书人敬重的文人世家,怎么着也不可能牵扯到一起去。
就算孙家后来再无成才之人,可至少名头还在,又有先人教导的学生遍布大周,所以就算没落,也不至于后人堕落入贱籍之内。
有了这个念头,太后再打量许楚的时候,也就没了别的心情。
因为萧清朗有正事相问,加上太后此时情绪恹恹露了疲态。所以他们在太后殿里也就没有耽搁太久,而是在行礼告辞后,直接去偏殿寻宁苏白了。
只是二人还未走进偏殿,就先碰上了行色匆匆的太医自远处而来。太医瞧见萧清朗跟许楚,连忙止步,只是纵然恭敬行礼,可面上的忧色依旧未曾敛下。看得出,他是当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萧清朗挑眉,目光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偏殿之内,而后压低声音沉沉问道:“可是护国侯世子的伤势,有什么不妥?”
在萧清朗面前,太医自然不敢隐瞒什么,当即拱手叹口气说道:“回王爷的话,正是如此。下官在世子入宫之时就为世子诊过脉,且亲自查看过其身上的伤势,虽然可怖,但是却并未伤及根本。所以,下官就按照世子的伤势开了伤药,因为世子言及伤痛难忍,所以下官又为世子开了止痛的内服药膏。”
“倘若世子正常用药,到现在伤势应该可以好个七七八八,至少也已经结痂止痛。可偏生刚刚宫人去太医院,说世子的伤口又开裂了,且伤势还加重了一些。”
他倒不是惧怕宁苏白的伤势,而是反复思量了宁苏白的脉案,又斟酌了自己的药方跟药膏,总觉得没有任何差错。毕竟,一个小小的损伤,对于太医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以应对的病症。
偏生,这一次出了如此纰漏。
能进太医院者,多是在医术之上有着独到之处的,当然对功名利禄多半也是十分在意的。所以,只要一想到他治不好世子的伤势的名声传出去,继而很可能引得帝王跟各宫娘娘对他的医术生了质疑,这太医心里就觉得十分惶恐。
萧清朗眯起眼,神情意味不明,在昏暗的天色下越发显的深邃而严肃。
片刻之后,他冷清的声音响起,却让许楚跟太医齐齐看了过去。
“敢问赵太医所开的止痛伤药,是以何配制的?”
太医想的简单,因为甚至护国侯府世子与靖安王私交甚好,且与明珠郡主等人也算得上是自幼的玩伴,所以他只当王爷问此话是关心世子。当然,也该是怀疑他的医术罢了。
他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奈何对上萧清朗微微暗沉的眸色之时,将要出口的话生生被压了下去。
相较于太医所想的简单,许楚想的就要更深切一些了。他们此番前来,本就是因为董瑞阳之死的疑点未全部解开,而且其中最不起眼却是最关键的线索,恰是指向了宁苏白。所以,萧清朗有此一问,她基本可以肯定,宁苏白的嫌疑在萧清朗心中应该是极高的了。
一想到之前宁苏白还是萧清朗所看重之人,甚至想要提携且愿意亲自教导,可转头这个人却成了杀人疑犯。相比他心里,该是不好受的。
许楚抬眸看了一眼伫立在自己身前两步远的男人,宫灯之下他的身影依旧挺拔,而身上褐色的锦衣也不染尘埃,使得他越发出尘。只是这样如月姣姣的人,却因身处的位置,日日面临着各种背叛跟怀疑。
莫名的,她就想起当初在查案之时,自己曾为他按揉额头。纵然当时他们二人已经交心,可是他依旧下意识的有躲避行为。
许楚对心理学曾有研习,虽然算不上精通,却也有所涉及。她深知,当时萧清朗的反应,是一种趋于本能的自我保护,而这种反应并不能因对自己信赖而消失。
就好比,猫儿遇到危险,本能的会躬身炸毛一般。
而当时,他曾言简意赅语义不清的解释过,好似是因为他曾被一十分信任之人刺杀过。当时,那足以致命的钢针,险些就刺入他的太阳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