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草民不知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张存财脸色惨白,不敢抬头的回道。
许楚指了指那墙角棚子里的粪筐跟锄头说道:“一应农具皆是带着泥土或是污浊,为何单单这粪筐跟锄头却被清理的如此干净?”
张存财听到发问,呆了一下,才强撑着未曾跌倒说道:“那是草民背粪用的框子,而锄头是之前摊粪用过的,味道很是刺鼻难闻,所以草民回来后就将它们刷洗了一遍。”
许楚见他未有认罪的姿态,不由得冷笑一声,“纵然洗的再干净,却也遮掩不了上面的血腥味道。既然你不愿说实话,那不如告诉我,你当日到底上了什么粪,能使得洗干净的锄头跟粪筐依旧招来密密麻麻的苍蝇?”
“张存财,你是自认,还是想让我当着你妻儿的面将真相揭露出来?”忽然,许楚的声音阴沉下来,倒是有了几分萧清朗审案时候的模样。
张存财闻言,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他抿唇不语。在之前大老爷审案过程中,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没有头颅旁人案子就不能了结。
想到此处,他就抱着侥幸心思,继续说道:“草民那锄头曾砸死过野鸡,筐子也装过被打死的野味,许是还有味道没散去,所以才招来了苍蝇。”
许楚一听他的话,一时之间却有些哭笑不得。她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倒是也知道,苍蝇会寻着血腥味叮啊……”
“那你可知道,你在两岁的孩子面前埋了被你砍下来的死者脑袋,会造成什么后果?他现在还不懂事,却亲眼看到了血淋淋的场面,你以为他日后长大了,心里不会落下阴影?”许楚说完,就看向萧清朗。
只一个眼神,萧清朗就开口道:“让人在那几株枯死的黄瓜藤下深挖……”
只一句话,就直接让张存财夫妇二人跪坐在了原地。而张存财的脸色更是直接变为了灰败颜色,整个人也抖似筛糠,半晌没说出一句再狡辩的话来。
他发懵的看着那些人拔了那些黄瓜藤,然后将那块自己特意浇过水而且假装是儿子挖着玩的地翻开……
“王爷,大人,里面有东西。”官差惊呼一声,继续动手,不过片刻就将一个什么都不曾裹着的泥土混着腐烂肉条的脑袋挖出。
“啊……”刚刚为表现自个,直接用手拽出脑袋的官差惊叫一声,打着哆嗦捧着那脑袋跌落在地上。
许楚目光冷凝的看了一眼张存财夫妇二人,回头吩咐一个看似稳重的官差道:“先将孩子抱出去送至里正家中。”
那官差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抱住,也不顾他的哭闹声,回身就向外跑去。
这个时候,却见一直一言不发沉默着的张存财家媳妇,忽然抬头向前跪走着哭道:“不要,不要把宝儿带走……”
许楚冷冷的看着她,却实在生不出同情之心来。杀人砍头,还诬告他人行凶,甚至当着年幼儿子的面藏匿死者头颅。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有哪一点值得同情的?
张存财媳妇见许楚不为所动,继续砰砰砰的在地上磕头,直到额头都破皮了,依旧不肯停歇。她惶恐的落着眼泪,哽咽而骇然的求道:“王爷一切都是民妇的错,求王爷将宝儿还给民妇啊!”
许是见萧清朗不为所动,她又转向许楚磕头,“姑娘,你可怜可怜民妇,宝儿才两岁啊,他离不开民妇啊……”
许楚站在原地,微微摇头冷声道:“我们可怜你们母子,又有是恶可怜被杀害的刘金山家中的老父跟妻儿?”
“我让人抱着你儿子,未尝不是怜悯他有一双狠心肠的父母。难道你非要孩子留下,亲眼看我验尸后,问罪于他的爹娘才好?”
许楚的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柔弱女子,且有拳拳母爱之心而有所动容。为人父母,当以身作则,纵然穷苦,也不该杀人劫财。
她说完,就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张存财夫妇二人,径直带上手套走向被那面无人色的官差还捧着的头颅。
那头颅比之前假作刘金山的那颗头颅情况要差上很多,除了自身的腐烂跟蛆虫之外,五官跟口鼻等处,还沾满了泥土。而脱落了头发的头皮跟头盖骨里,都是污浊之物,稍稍靠近便恶臭扑鼻。
“让人准备干净的水来。”她凝神看着手上的头颅,稍作打量后,抬头吩咐道,“多打几盆水,冷热不拘。”
田县令闻言,赶忙带人去取水。为防不够,他几乎让身后的官差一人去附近的村民家中借了盆子,然后打上一盆冷水。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许楚才起身端着水盆冲洗起满是泥土跟蛆虫的头颅来。直至冲洗了三遍,骨肉才干净起来,那烂糟糟的脑袋也露出了原本头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