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朦胧,许楚辗转反侧不得安生。纵然一再告诫自己冷静,可只要一闭眼,就会莫名的想到萧清朗亲吻自己额头的场景。一直到最后,她索性气急的起来灌了半杯冷水才渐渐安稳下来。
接下来,一夜安眠,直到窗棱露入丝丝明亮的光线,她才睁开眼。
萧清朗带了她去用过早饭,而后出了院子。
今日他换了一身月色长袍,暗纹在日光之下若隐若现流光熠熠,却并不显张扬。如今天气渐暖,倒是无需再穿着厚重的锦袍跟华贵的大氅披风了。如此一来,他身上倒是少了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奢华矜贵气质,多了许多飘逸清俊的书生气。
许楚原本跟萧明珠跟在他身后行走,却没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又与他并肩了。
萧明珠眨了眨眼,恰好对上自家三叔递过来的眼神,当下一个机灵,甩了甩小皮鞭就说道:“我去挑马。”
如此一来,马车之上的静谧空间内,再度剩下心意彼此纠葛极深的二人。
萧清朗踏步而入,然后伸手将许楚拉上马车。只是,在二人坐定之后,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今日便是十五,晚上我带你去赏花灯可好?”萧清朗看着许楚,嘴角浮着一抹笑意,深邃锋利的眼眸也如噙着一汪春水般荡漾,让许楚不由自主的心跳如雷。
她最是拒绝不了萧清朗如此样子,明明是寡言冷清之人。可每每深情凝望她的时候,她都恍如坠入梦幻之中,又好似如少女般怦然心动。无论多少次,似乎她都逃不开这种奇妙的感觉。
车外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纵然还未到夜间,可商户小贩都已经早早挂起了彩灯跟装饰。有风微微掠过,恰吹过惟裳,打算了俩人之间肆意弥散的甜蜜。
“哈,今日的马车有些窄,倒是有些伸不开腿脚。”回过神来的许楚,将手抽回来,讪笑着躲开他炽热的目光。
天知道,刚刚她险些闭眼索吻。
只要一想到刚刚自个的心思,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
萧清朗见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心里越发柔软。不过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假借喝茶摩挲了几下刚刚牵着许楚的手指。
“张三家中贫贱,所以往日的马车适合。”言下之意,无非是往日乘坐的马车太过奢华,若是行走在小巷之间,有些扎眼倒是不方便二人查访。
许楚点点头,对此话深表认同。
然而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的她却没发现,萧清朗眼底的深意。大马车有什么好,左右今日无需带着公文卷宗出门,自然是如何能跟小楚亲近,就如何来了。
鼎沸之声不绝于耳,嬉笑谩骂声也隔三差五的传入耳中,随着人群往来渐多,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
此处在城西,是锦州城最为鱼龙混杂之处。而他们要去的,就是眼前看似阴暗潮湿,还散发着霉味的帽儿胡同。
“没想到一个在外有着十赌九赢之称的老千,却常年蜗居在这般脏乱的环境里。”倒不是许楚贬低谁,实在在眼前的胡同太过破落,甚至比她在村中靠山的茅草屋也好不上多少。
至少,自己家中虽然落魄,可还算亮堂干净。
萧清朗见她神情凝重,感慨万千,不由摇摇头,而后说道:“走吧,去看看。”
张三的家就在胡同最里面,狭窄陈旧,门也吱吱呀呀很是破败。要不是里面有些声响,只怕许楚都要怀疑此处无人居住呢。
胡同口正好有几个头发花白的婆子,瞧样子是在晒着太阳做些粗糙的伙计,有的是搓麻绳,又的则是眯着眼一边跟旁人说着闲话,一边纳鞋底子。
她们年纪都大了,去外面做工没人肯收。在家里,又做不了什么重活儿,寻常时候只能勉强的缝缝补补,给家里做做饭就是了。白天得了空闲,就三五成群的凑到一块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