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设想得很好,可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
街道上的汉军,前排也是清一色的重盾,陇军的连弩对重盾构不成一点威胁,人们硬着头皮往上冲,迎接他们的依旧是长戟、长矛。
与此同时,街道两边的屋顶上,箭如雨下,很多陇军根本没冲到盾阵近前,距离好远,便被头顶上飞射下来的箭矢射毙在地。
强攻城墙,陇军折损了不下千人,现在强攻街道上的汉军,陇军死得更快,几乎都不到半刻钟,伤亡便有六、七百人之多,剩下的陇军,已只有五百左右。
残存的五百陇军,既冲不上城头,也冲不开街道上的汉军防线。人们被逼得连连后退,最终,几乎全龟缩到城门洞的内外。
汉军的方阵,呈扇形向他们一步步地推进过来。外围的一圈,全都是重盾,里面的汉军兵卒,也都是一手持盾,一手持矛或持戟。
面对着推进过来的汉军方阵,残存的五百陇军,心头都萌生出浓烈的绝望感。可以说从战斗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胜算了。
陇军将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站在城门洞里,双手扒着一块巨石,大声吼叫道:“把石头搬开!大家合力把石头搬开!”
来不及了!汉军根本不给他们搬开石头的时间。随着铫期一声令下,汉军推进的速度加快,向残存的陇军不断逼近。很快,双方就接触到一起。
前排的汉军提着重盾,死命的向前挤压,后排的汉军,握紧了长戟、长矛,将其锋芒顺着重盾与重盾之间的缝隙,向外连续猛刺。
被挤压成一团的陇军人群,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道道的血箭从人群外围喷射而出,一名名陇军兵卒,发出濒死的哀嚎,瘫倒在地。
这时候,汉军每往前推进一步,都是用陇军的尸体铺出来的。这支浑身都能射出弩箭的精锐陇军,现在已全无用武之地,战斗之惨烈,令人惨不忍睹。
一刻钟后,城门洞之外的陇军,已然被汉军全部杀光,现在还存活的陇军,就只剩下躲在城门洞里的二、三十号人,其中包括那名带头的将领。
“你等现在投降,或许还有条活路,冥顽不灵,打算顽抗到底,你们谁都活不了!”铫期提着长枪,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站于两只重盾的后面。
“啊——”城门洞里的陇军将领咆哮一声,抬起连弩,向铫期连续放箭。铫期先是用长枪挑开一支弩箭,而后,他蹲下身形,蹲在盾后。
叮、叮、叮——
弩箭连续撞击重盾,盾面上迸射出一团团的火星子,但弩箭全部射光后,重盾的盾面上只是多出几颗小白点而已。
一排汉军弓箭手从盾阵的后面站起身形,齐刷刷地射出箭矢。噗、噗、噗!箭矢飞进城门洞内,五、六名挥刀挡箭的陇军被射成了刺猬,扑倒在血泊中。
这排弓箭手射完箭后,立刻蹲下身形,另一排弓箭手站起身,继续放箭。然后第三排弓箭手站起身,再次放箭。
只这几轮箭射过后,城门洞里已再无还能站立的陇军。就连那名陇军将领,都是身中数箭,无力地坐在地上,后背倚靠着一颗巨石,呼哧呼哧地喘息着。
数名汉军兵卒从盾阵后面走出来,双手端着长矛,进入城门洞后,看到有没断气的陇军,立刻上去补刺一矛。
最后,人们走到城门洞的最里端,一根根的长矛,逼住那名还有一息尚存的陇军将领。
后者吃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支支锋利的毛尖,他嘴角勾了勾,继续撩起目光,看向人群的后面。
只见铫期和一名便装的青年走出盾阵,正向他这里走来。
陇军将领颤巍巍地抬起一只胳膊,手指上套着指环,可不等他拉动指环,一支长矛已先一步刺穿他的手臂。
他抬起的胳膊,无力地垂落下去,啪,他的手腕处,传出弩机弹动之声,一支小型的弩箭,深深钉在地面上。
他的喉咙里也发出咕咕的声响,两只眼睛红得快要流出血滴。
和铫期一并走过来的,正是刘秀,在刘秀的另一边,还有一头健硕的黑豹子。
将官睁大充血的眼睛,看着刘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是、刘、秀!”
他话音刚落,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三支长矛分别刺在他的肩头,小腹和大腿上。
陇军将官再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刘秀向周围的兵卒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折磨此人。
得到刘秀的示意后,众兵卒纷纷收回长矛,躬身退到两旁。
刘秀在将官的面前站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陇军将官浑身哆嗦着,止住了叫声,他怒视着刘秀,一声没吭。
刘秀说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即便是死,也应该留个名字。”
陇军将领的眼中蒙起一层水雾,水雾很快便被血染红,化为血水。他说道:“刘秀,你记清楚了,老子叫王图!”“王图?没听说过。既然你能在积弩营担任将官,想必,和杜陵的关系非比寻常,你是杜陵的弟子?”刘秀表情淡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