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上,周弥神色平静。
或许,这整一年过去,她最大的成长是,学会坦然面对人与人相处之间的那些灰色地带。
当然,或许也只是因为,这是谈宴西。
她还想试试,试着继续磨合。
哪怕每当她想糊弄自己的时候,那不契合的疼痛感,又总会给她迎头一击。
而谈宴西翻手云覆手雨的一个人,控制情绪更不在话下。
是以两人仿佛无声中就达成了一种默契,将方才这番对话,就留在这夜里的街头,不要再带回去。
等回到家中,又已恢复平常的模样。
甚而,依然如昨夜一样,躺在同一张床上。
周弥心知肚明,他俩现在的关系有多怪异。
以前,他们虽是最纯粹而世俗的肉体关系,但毕竟有个确切的定义,坏也是一种意义明确的坏。
现在,好像离什么关系都差一点儿。
周弥今天倒没那么犯困,趴在床上,手臂撑着上半身,翻刚刚出炉的新一期杂志。
全彩印刷,翻开尚有淡淡的油墨香味。
谈宴西背靠着床头,垂眼,“有你的文章”
“有啊。”
周弥翻到主编专栏的页面,“喏。”
她临时起意地将杂志递到他手里,“你念给我听吧。”
谈宴西看了她一眼,接过杂志,垂眸一扫,倒是顿了一下,内容就是她十月份去东京出差的采访。
他顿了顿,不急不缓地念诵“在东京银座,一座大隐隐于市的工作坊里,我和老友小v和义再度重逢。他刚从山形县回来,从妹妹打理的果园里带回一些葡萄柚”
以前,她总念东西给他听。
现在觉得,谈宴西这一把嗓音也极适合朗诵。
如雾在山林,既近又远,独属于她的睡前故事。
周弥听得神色怔忡,抬眼,瞧见他清峻的面容。
他已为她沾染了太多烟火,或许不该更多苛求。
谈宴西读着读着,忽地停了一下。
周弥抬眼,疑惑看他。
他微沉地笑了一声,“既然也没设截止时间。这试卷我再慢慢答吧。”
周弥笑说“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