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误会,误会。老三想把灯头挪开一些,打到老四了。”
她朝“亦琛团队”打了个响指,僵尸般挤过来的人群马上将打架的兄弟分开。
风波平息。
就算我裸着的双臂上没有霍亦琛捏出的红印,霍桐大概也会挠上一把。
“见两个男人为你打架,很开心吗?”她逼问,“你平时怎样嚣张也好,但今天这么多记者在……”
声音不大,但霍亦烽听见无误。他歪着嘴笑:“你他妈滚到一边去。”
霍桐的脸霎时惨白:“你不能这样对我讲话,我是你姐姐!”
“现在你又不怕记者听见了。”霍亦烽在笑,但那不说明他心情好,“看在我还不讨厌你儿子的分儿上,给你个机会,自己走开。”
霍桐嘴唇颤抖,眼神顷刻投出一丝怨毒。但她不是乱冲动的人。若真论起来,她的道行才要高出她三弟许多。许多年了,她太懂什么叫忍了,无论是头顶上的主母,还是头顶上的嫡子们。
“叫她们给沈小姐拿条披肩,好歹遮着些。难看的东西,还是别露馅的好。”她转而看我,居高临下,“不然,会有人奇怪,霍其歌的妈妈为何被她爸爸当众施暴。”
她高傲转身,朝正安抚霍亦琛的关若望努努嘴。即便再不懂得感激,她与他仍是这么多年支撑霍族的最大功臣。此刻,仍要一起同心,做足门面。
霍亦烽若无其事地将衬衫边塞进牛仔裤。他腿长得不可思议,几个钟头过去,“三少团队”居然还未能找到适合他的裤子。
他轻松地吹了口气:“咱们走吧,离开这里。”
各藏秘密的一家人,如何能扮作其乐融融拍摄全家福?
他不屑,也不要。
十几天不见不语,他还能毫无芥蒂地筹谋私奔。他有那种孩童般的激情,随时不忌惮嘲弄虚伪的皇帝新衣。
“还记得车祸后我们第一次重逢?”他握住了我的手,“翘了派对,带着一瓶好酒,在日落前逃离城市,去最远的天际。”
那时我大难不死,重伤初愈;那时我最大的牺牲也不过是被“丈夫”抛弃;那时我生死由命。
可现在不同了。
保姆领着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朝我走来。她见到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怕,小脚点出舞蹈莲花。她发现前进的方向是母亲,开心地朝我招手:“妈妈!”
我惊跳的心,就在那刻安定下来。如果说我的人生是一半谎言一半笑话,我的爱情是一半火焰一半海水,那么只有宝贝是唯一的定海神针,是水火不蚀的美玉珍珠。
“我不能走。”
亦烽随着我的目光回头,登时明白了。他半低了头,摸摸鼻子。他仍在笑,只是那笑多了苍凉。
“好。”他说。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郁金香、白鸢尾、卡萨布兰卡和大马士革玫瑰,花瓣饱满,露珠欲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美丽无缺,他们是这个国度的宠儿,我们时代的圣坛。你或许曾谩骂他们,曾不齿他们,但就是停不下痴迷地挖掘他们的每一条新闻。
无论是成就抑或丑闻。
有句话叫,华美衣袍底下爬满虱子。就像现在,镜头里的他们,笑得优雅。
尽管有人眼睛有化妆品遮盖不住的瘀青,有人大大咧咧不换牛仔裤,有人大大咧咧不换工装裤,有人心含戾气却只得优雅抬颔,更多人,莫测。
但至少此刻的他们,看起来同心同德,亲密无间。
微笑。
就在这时,外面围观的记者群中掀起一阵骚动。一石击起千层浪,水波四溢,弥漫愈远。
而在我们这片孤岛上,第一个有反应的是霍亦洁。她作为第二代最小的孩子,站在全家福的最边上。Mandy和Brandy以行将就木的姿态,递过来一支手机。霍亦洁不知所以地接了,读着屏幕上显示的那百十来字,僵直在原地,像有人对她念了定身咒。
摄影师发觉异样:“亦洁你怎么了?”
几米开外的工作团队,也纷纷查看手机。掩面惊呼,窃窃私语,大肆哄笑,争相传阅。
最终,所有人都向着我和霍亦琛转过了头。
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自己人,是关若望。
现场只有他一个非霍姓人有足够地位与权力,打断拍摄,将霍亦琛拉出了全家福。本来是我同他作为最新得女的夫妇,坐在镜头中心的沙发上,左右两边包着宝贝。宝贝见爸爸突然离去,惊讶地伸了小手,看看他,又看看我:“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