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跑马的胡思乱想中,我甚至感谢那桩几乎将我杀死的车祸。
回到住处,在没有拉窗帘的卧室里,霍亦琛叮嘱我,如果受不了要马上叫停。
我恶狠狠地命令他闭嘴。
他曾说我们从没做过,一定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己不爱他。
那时的我,一门心思地认为,只要试过一次,我一定可以想起过去的爱,我一定会真的爱上他。
在被汹涌的欲望吞没前,我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思考怎么帮助他。如果不是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我应该会去买一套性感内衣啊,或至少晚餐时不吃第二个玉米卷……手抚过他结实健美如山峦的身躯,我被压着陷入床单。
他把我的手拎开,按在我头顶:“别玩过火……”
灵魂中的缺口终于被填补,我回归平静的地面。几个月前我便知道我是残酷事故中唯一生还的人,但那晚,我才真正感到重生。我不再介意我的过去是否如同隐藏在树丛后的野兽,会在我颤巍举足时,突然咬我一口。
在那一刻,我真的生还了。
我错误地以为霍亦琛是个清心寡欲的家伙,结果他是有点儿和尚下山的感觉。
第二天早晨,我在香醇的烤芝士香中醒来,瞪大眼睛:“哇,跟我上床的男人还给我做了早餐!”
“这话……”霍亦琛皱眉,“好像我们是一夜情。”
“抱歉这么说。”我不能抵抗香酥面包的诱惑,迫不及待地开吃。
“不过,很性感。”
我看到那双靛蓝钻石般的眼睛里亮起火苗,烦恼地想,大概不会让我吃早饭了。
“那不是一夜情,是我们在约会。”
几秒后,他在我颈间细细地耕种着什么,用嘴唇。我则兀自喋喋不休:“……但如果是约会,至少你该请我吃顿好点儿的晚餐啊。”
“怎么才能让你闭嘴?”他用一个深吻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手托起我的臀,重复了昨晚的勾当。
“呃,可以把我的早饭还给我吗?”我舔舔嘴角,觉得跟烤芝士比,他并不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我之所以在那个早晨心情大好,说个不停,是因为霍亦琛订了当天下午的航班回国。他将在上午去跟高约翰开最终的总结会议,了解回家后怎样加强我的康复。
他太享受我们的现在,已经根本不想我变回从前了。
“我不想去诊所。”我坐在他腿上,他正在用一块大到能吞下我的白毛巾擦干我的身体和头发,“不如你也不要去了,还去听他讲课干吗呢?我这么好,以后只要正常活着就可以了……”
他将我包裹在巨大的浴巾里,低头亲我的唇。
“觉得我话多,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好容易挣脱开,恼怒,“如果每次都要这样,我们会有大麻烦。”
“是吗?”他开始擦他自己,“我不觉得麻烦。”
那不是一夜情,也不是约会,而是一对夫妻的劫后重生。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恩爱,直到天昏地暗。
“不如你也来跟John道个别吧,他很帮忙。”
我抿了抿嘴唇,挺直胸膛。
“当面道别就算了,我保证会发一条情真意切的短信给他。”
霍亦琛没有再勉强。他吩咐我别出去,在家等着。总结会议与航班的时间相差无几,会议一结束,他马上回来接我去机场。
他还说:“如果我来不及回来,你就自己先去。”
我真希望自己不是那么软弱或任性。当最残酷的真相暴露在眼前,我甚至没有在那里和他一起面对。如果和他一起,形影不离,那至少我会有个机会去质疑,去解释。
因此,几个小时后发生的没有告别的抛弃,其实我不该那么恨他。
临走前,他揽住我的腰,在我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恍惚间,我没有回应他的吻。看见他眼中的失望,我狠狠地后悔了。
激情时那么享受,却不能给他一个好好的吻?我是怎么了?
我不由得意识到,那晚的激情好像只为纪念我的生还。而到了这真正象征爱情的亲吻,我的心和身体都还是没有任何火花。我凝视着他的背影,决定以后要更努力。
但我怎能知道呢?
在那之后很久,我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我什么也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