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没有查到对方的身份前,我不会锁定任何一个人,以免影响我的判断。”薄慕年手指轻敲着膝盖,显然一副成竹在胸。
沈存希勾起唇角,笑睨着他,“有老大坐阵,我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
薄慕年抬起黑眸,瞅着他那副病殃殃的样子,他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利用这段时间把老婆追回来,不要对不起你受这伤。”说完他站起身来,晃悠悠地出了门。
沈存希望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他又不是为了追老婆才去受伤,这样动弹不得的躺在床上,只怕老婆早被有心人拐跑了。
……
贺雪生去问了医生回来,就见薄慕年从病房里走出来,她脚步一顿,还是迎了上去,薄慕年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打量着她,隐约带着几分敌意。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魅力,让他最好的朋友为她黯然神伤了七年,让他最爱的女人因为她而不愿意与他在一起?
贺雪生也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敌意,她抬头望着他,就听他淡漠道:“好好照顾他。”
“我会的。”贺雪生点了点头。
薄慕年抬步,与她擦肩而过,她侧身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忽然出声道:“薄先生,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薄慕年停下步伐,转身看着她,等她说出她的请求。
贺雪生咬了咬唇,说:“谢谢你从未放弃过美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她幸福。”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他黑眸眯起,掠过一抹讥诮的暗色,他说:“贺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从五年前开始,每到小周周生日就有快递给她礼物,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到桐城,明知道我和美昕的现状,你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这话?”
贺雪生眼中的墨色加深,她移开视线,看着天花板上的路灯,“薄先生,我并不想说推卸责任的话,但是我有我不能出现的苦衷。”
“因为小四?”薄慕年心里跟明镜似的。
贺雪生咬紧下唇不吭声了。
薄慕年冷笑一声,“看来真是这样,贺小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小四因为失去你,做了多少蠢事。他这次受伤是因你而起,麻烦你照顾他到康复为止。”
他说麻烦,如此生疏客气,让她的心如针扎似的,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薄慕年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贺雪生僵站在走廊里,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她全身发凉,她拢紧了外套,一瘸一拐的走进病房。
病房里,加湿器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有热气从出气口喷出来,贺雪生慢慢靠近病床。沈存希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睫毛根根分明,微微上翘的弧度,上面沾着湿气,看起来像是水晶娃娃一样脆弱。
她伸手过去,覆在他额头上,触手的温度正常,没有发烧。刚才医生告诉她,麻药褪去,伤口疼痛会加剧,有可能导致病人发烧,让她千万要注意。
医生还给她展示了沈存希受伤拍的片子,仅是看见图片,她就能想象那样的伤该有多疼,可是他却一声不吭。
她刚收回手,手腕就被一只冷凉的大掌握住,她垂下头去,看见沈存希睁开眼睛,他眼神清明,半点睡意都没有,可见刚才并没有睡着。
她没有抽回手,而是问他,“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了,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可以用止痛针,但是最好还是撑一下。”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伤口很痛,他却不想让她知道,他眨了眨眼睛,道:“坐下陪我,我想睡一会儿。”
“好。”贺雪生伸手去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她望着他,此刻迎着光,他鬓边黑发里隐隐闪着银光,她微微倾身,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她道:“你长白头发了,我帮你戬了。”
沈存希看着她,想起昨晚她嫌他老的话来,他心情有些复杂,他摇了摇头,“不用了,白头发越戬长得越多。”
贺雪生缩回手来,安静地坐在旁边,不时无聊地看着看加湿器,或者是看看他的点滴输到什么程度了,要不要去叫护士来。
这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几次,都是公司的后续处理,她言简意赅的回复了,然后将手机关成震动,以免吵到沈存希休息。
伤口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加剧,很快沈存希额上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感觉到身旁一直有两道视线盯着他,他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回望她。
他想,来日方长,她已经在他身边了,所以不用担心她会跑掉。
沈存希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贺雪生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其实到现在,她面对他时都做不到轻松惬意。
她的手腕还在他的掌心里,那里传来一股濡湿感,是他掌心沁出来的汗液,她动了动手腕,想要抽回来,刚动了一下,就明显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随即听到男人低低的不安的呻吟,“依诺,别走!”
贺雪生抬眸望着他,因为疼痛,他额上泛起了青筋,额发被汗打湿,她心尖儿猛地一抽,想到什么,她伸手一抹,他额头滚烫,发烧了!
她脸色大变,连忙转身往病房外跑去,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已顾不上,一心都扑在了沈存希身上。
医生很快过来了,给沈存希做了检查,因为他内脏有出血的情况,高烧很容易引起别的并发症。贺雪生紧张不安地站在一旁,等着医生给沈存希检查完。
她咬着指尖,心里不安极了,刚才她怎么会走神,要是早点发现他的不适,他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转身望着她,说:“贺小姐,病人暂时没有出现并发症,我已经开了退烧药与退烧帖,你先观察着,如果高烧不退,可能就要一并输液体。”
贺雪生松了口气,她指着病床上虚弱得像纸片人一样的男人,问道:“医生,他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