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洹羽的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发自内心,由嘴角到眉梢的笑意,而且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有少年特有的清朗明媚。
“没什么。”他轻咳了一声问道,“你饿了吧?”
说着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了包得很仔细的水晶糯米烧。
糯米烧还冒着热气,看上去盔甲的保温效果不错。
本想逞强不吃嗟来之食的小公主,在看到热气腾腾的糯米烧瞬间,尊严就被口腹之欲瞬间征服了。
算了,怎么这么巧掏出来的就是糯米烧呢,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没必要和好吃的过不去。
一只黑乎乎的小手从大氅里伸了出来,上面沾满了刚刚涂膝盖的黑色药粉。
他瞥了一眼那双脏兮兮的小手说,“你手上沾了药粉,我拿着给你吃吧。”便不由分说地将吃的递到洹羽的嘴边。
鼻子先嗅到了诱人的香气,那香甜的味道刺激这味蕾,勾得人口水直流,她从醒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过,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饥饿的人更无法抗拒的美食的诱惑,她在心里给自己找台阶,然后欣然地顺从了口腹之欲,张口咬下了一大块糯米烧。
“你慢一点,差点连我手指都吃了。”
他似乎心情不错,开起了玩笑,嘴角也自然地翘起了好看的弧度。
口中咀嚼着香甜的糯米烧,又看到近在咫尺的笑容,忽然觉得这一世她是不是遇到了另一个温柔版的他。
但转念一想,外一是他的新计谋呢?
这种套路比先前的更杀人诛心了。
原先那样冷若冰霜,自己都陷进去不能自拔,如今这样,怕是一天就招架不住,可如何是好?
边想着,嘴里也一刻没闲着,很快嚼完最后一口咽下去。
洹羽觉得有些噎嗓子,正想开口讨口水喝,他就仿佛她肚里蛔虫似的,恰逢其时地递上一杯热茶,甚至还顺带用手帮她擦去了粘在脸上的糯米粒。
这一举一动自然而然,却让她如临大敌,乱了阵脚。
自己如今既没有和他朝夕相处,也没有帮他除掉敌人,更没有后来的理不清的牵扯,他与自己的相处模式实在太不像是刚刚遇见的两人。
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不如就开口问问吧,希望答案能让自己彻底死心。
“三殿下为何对我这个俘虏这么好?”
听她突然如此询问,他凤眼微抬,不明情绪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神情从片刻之前的温柔又变回了熟悉的冷淡。
“小公主可别妄自菲薄,你可不是什么俘虏。你是非常重要的人,而且我们诚心希望能得你助力,与你达成契约。”
他严肃的时候,总给人不容置喙的感觉,不笑的他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漠然威慑。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洹羽清醒了一些,问道:“什么契约?”
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那时候他以整个洹氏一族的安危威逼利诱她,不知如今又会又怎样的说辞。Μ。
“琅国一直为五国最强,你父亲洹王知琅国君主王羟早有吞并谯国之心,于三月前,来与我父君商议,希望宁氏能够相助。然,若明里相助,那宁氏便是明面上与王氏撕破脸面,必会导致青国与琅国交恶,加快其吞并讨伐各国之心。所以,为求稳妥,父君和洹王才出此下策。宁氏佯装听从琅王的命令攻城,而洹王不战而降,开门迎敌,也算是减少无辜百姓的伤亡。”
终于回归主线,换汤不换药的说辞。所以不管是温情的还是恐吓的,都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洹羽心里嘀咕,怎么没有伤亡,大殿下宁骐嗜血残暴,上来就要砍她头公报私仇,他敢说不是宁王私下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的权力。
还有这是下策吗?是下下策吧。
他父君知道前有狼后有虎,两害取其轻,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来和这只看似温顺些的狼寻求合作。
然而青国宁氏近几年厉兵秣马,风头正盛,谯国洹氏一直不温不火,摇摇欲坠,两族地位悬殊,这合作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洹氏不敢和王氏与虎谋皮,却想要与狼共舞,结果落得直接被宁氏这个披着羊皮的狼一口吞了。
小公主洹羽差点被宁骐祭刀,洹王、王后和大公主洹徵也不知生死。
洹羽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没有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