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轻轻瞥了一眼,洹羽便胆战心惊地收回了目光。
他是真的生气了。
洹羽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窃喜,毕竟宁时还是对自己有那么一些恻隐之心的。
她心中非常感激他在此刻能够出手帮她,却也很担心他就此中了谢笛的圈套。
洹羽攥紧了大氅,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朝宁时的方向欠身,表达对他的感谢,但始终不敢抬眼看他。
人在无依无助的时候,若有一人于千万人中伸出援手,即使那人原本已经内心坚定地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脆弱也会在那一刻有机可乘。
那不争气的眼泪已盈满了眼眶,所以她不敢抬眼,刚刚被那样对待,也许宁时会觉得自己是在自轻自贱吧。
洹羽一只手紧紧握着,将指甲掐入掌心,用疼痛克制住心头纷乱不堪的情绪,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擦去泪水,终于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平息了下来。
她收拾好心情,抬眼看向谢笛,将心里所有的委屈羞耻酸涩统统都藏了起来,只剩下淡然和无畏。
“太子殿下,惩罚完了,我看大家的表情,应该也尽兴了,我现在可以回寝殿了吗?”
洹羽声音冷冰冰的,带着讽刺和不屑。
“当然可以。”
出奇的,谢笛竟没有拿宁时的大氅再做文章,而是微笑着冲大殿上的各位做了揖,装得万分抱歉道,“美人乏了,今日先失陪了,诸位恕罪。”
他用了个非常轻挑的词“美人”,确实没有三媒六聘她根本算不上他真正意义上的太子妃,虽然大家名头上这么称呼,但其实在外人看来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一时兴起的宠妾罢了。
“刚刚太子妃一曲神女引,真让人叹为观止,我冥北的女子也应该好生学一学这柔美极致的舞蹈,若有机会本王想邀请太子妃来我冥北谟国作客,教授我的舞姬一曲,如何?”
听这声音好像就是刚才那个不开眼附和,让洹羽跳舞的二愣子。
洹羽循声而去,仔细端详此人。
他坐的位次靠后,穿着一身的狐裘貂绒,一看就是来自极寒之地的少数民族。
冥北?莫不是冥川以北,那按地理位置来说可能已经不算勺之境了。
相传冥川以北生活的元氏族人为上古雪女神族的后裔,那此人说的应该便是这个地方了。
元氏在冥北建立了谟国,在那片终年积雪的地方繁衍生息。
而且这个国家由于受冥河冥川的阻隔,与勺之境大陆早就断了联系,这位冥北王如今怎么又跟程国有了往来。
看来谢笛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啊。
“冥北王盛情邀请,小女子却之不恭啊,不过听说谟国元氏可是上古神女一族的遗脉,我怕我这是班门弄斧。”
洹羽得体地拒绝道,心想这人若是有眼力劲,赶紧识趣点闭上嘴巴。
“不会不会,那什么雪神女一族都是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本王族谱上都追溯不到,都是话本里面为了唬人编排的。本王今日有幸得见太子妃的舞姿,只觉得如今本王的王宫里的没有一个舞姬能跳出太子妃刚才的神韵姿态,所以还望太子妃。。。哦对,还有太子殿下,有时间定要来我冥北,到时候本王定好好款待。”
这冥北王说话很直接,真是想到哪儿说哪儿,有些神经大条。
若不是谢笛根本不是真心待他,那个男人受得住别人如此觊觎自己妻子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