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钳制着她的手终于肯完全放开她了。
没有了禁锢,洹羽得偿所愿地退开一段距离。她乖巧地将被自己弄灭的油灯重新点了起来,宽敞的车與恢复了亮堂,一时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晦暗不明的情绪也瞬间无影无踪。
做完这些,洹羽见宁时没有接话的打算,便自顾跪坐在一边,悻悻然低垂着脑袋发呆。
失了发带的束缚,少女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衬得肤色胜雪。
片刻之前还张牙舞爪的人,这会儿一副犯了错乖乖不作声响的样子,任谁看了都顿时心生怜惜。
洹羽心里盘算着,以宁时那闷闷的性格,他俩莫不是要无言对坐到天明。
不行,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洹羽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轻轻拍了两下,她懵懂地抬起头,恍惚中竟看到宁时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速度很快,也会就地取材制作武器,是当刺客的好苗子,但是力度不够,定力不足,要勤加练习。”
他居然开口鼓励她了。
洹羽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此刻她很想伸手扯一扯宁时的脸,看他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说不定是那个圆脸顾将军假扮的。
可惜刚刚自己才犯了错,这会儿真没胆子再蹬鼻子上脸了。
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又适时地蹦出来,清醒点,不要吃他这一套,刚刚明明差点露狐狸尾巴,凶巴巴地恐吓她来着,怎么又忽然安慰起自己来了,一定是心怀不轨。
脑子里两个声音左右互搏得有多厉害,少女此刻的表情就有多精彩,仿佛天际瞬息万变的云彩,让人不忍错过片刻的风景。
“嗯,还请殿下多多指点。”洹羽好不容易让理智占了上风,收敛起脸上夸张的表情回应道。
“那是必然。”宁时倒是应得爽快。
等学好了本领,就不再受制于人了。现在技不如人,只能如此唯唯诺诺讨好他了。
洹羽心里憋着股气,腮帮子也气鼓鼓的,像秋天经常跑进院子里偷松果的松鼠,看起来怪可爱的。
宁时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脑袋,离开时甚至用手指轻轻捏了下她鼓鼓的腮帮子。
本就内心一团乱麻,宁时这一顿揉捏更是将她弄得心里麻麻的,没由来的烦躁。
这是妥妥把她当小孩子了,不,也许是当宠物吧。
“那个,殿下,可以不要弄我脑袋吗?”她嘟囔着,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鼻音。
“为什么?”
“会长不高。”
“哦,我尽量。”
“。。。”
她特别想反驳,什么叫尽量,但想着自己如今这般的处境,还是算了,与他争辩也无益,便闭了嘴。
“不早了,跟我回军帐休息。”宁时说完,还没等她回应,就顺手就将她卷入大氅中,打算抱起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