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这个带着狎昵的词,洹羽还是觉得一阵恶心反胃。
她第一次遇到琅王是九岁那年去琅国听学的时候。
那时琅王王羟正值而立之年,自他二十岁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坚甲利兵,因此琅国一直处于五国的霸主地位。
且琅国地处西北,民风本就彪悍霸道,一国之君的琅王更是傲睨万物,唯我独尊,只要忤逆他的国家,他都会给以颜色,轻则骚扰边境,重则夺其城池。
因此每隔几年就要去其他四个国家将自己的子嗣送到琅国听学接受训诫,实则为质,以示对琅王的恭敬。
三年前,除了尚年幼的蜀国银王并无后代,其他三国的君主子嗣都去琅国王氏接受讲习训诫。
那年洹羽才九岁年,还是懵懂无邪的年纪。
她以为是自己年岁小,所以琅国君主王羟待她最为优厚,同样是说错话,别人就好被罚,而她则被特许豁免。甚至琅王兴起是,还抱着她将她放在腿上亲昵地跟她说,别人叫君上,她叫王叔就好。
现在想来,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琅王简直好色到丧心病狂。
幸好有了前一次的铺垫,这一次至少没有恶心到吐,否则刚才美味的糯米烧可就暴殄天物了。
洹羽伸手拍了拍胸口,抑制自己的反胃,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两下。
她蓦然抬起头,对上一双带着怜惜的眸子。
她本来下意识地想躲开,但看到他的眼神又忽然有些舍不得,至少被他这么温柔地轻拍两下,确实缓解了心中的恶心。
似乎在给她足够的消化时间,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乱世之中,不够强大就只能毁灭,如今我们都不够强大,你愿不愿跟着我练功习武,等三月之后到达琅国…”
似乎有点儿不太想说下去,沉默了片刻他才道:“到时候伺机刺杀王羟。”
由记得上一次他说的很直白,没有任何迂回婉转的说辞,直接告诉她要学刺杀和媚术,将她献于王羟,待大婚洞房时伺机刺杀。
可这一次他字句模棱两可,措辞又几番斟酌,并没有提及要她献身魅惑,字里行间甚至还有些于心不忍。
洹羽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也坦然与她对峙着。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躲闪,霁色的眸子似深海若冰川,凝视得久了,又更像是无止境的深渊,洹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沉溺进去了。Μ。
她垂下眼,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他这样坦然又真诚地抛出橄榄枝,所以鬼使神差的,洹羽又一次点头答应了。
然而心里有另一个声音立马叫嚣了起来,说好的不跟他牵扯,说好的要逃跑的呢,怎么吃个糯米烧的功夫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反正暂时也逃不掉,何不等学会了本领再逃?”
洹羽跟心里的声音讨价还价,却不小心嘀咕出了声音。
“什么?”他没听清她的小声嘀咕。
“我说,好的,师傅,我跟你学!”
害怕他深究,洹羽立马点头答应,顺带迅速卖了个乖。
显然是没想到她同意得如此果断,也没想到这声师傅叫得如此随意,他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乘舆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三殿下,前面就出龙康城界了,天色暗了,宁王下令,出了城就安营扎寨。”
“好的,知道了,稍等便来。”
听这声音,再加上自然默契的对话,对方应该是顾潇将军无疑了。
洹羽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娃娃脸的少年将军,眼眶不禁微微发酸。
记忆中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当她和三殿下不对付的时候,总是充当他俩之间的和事佬。
顾将军与宁三殿下识于微时,不仅仅是下属,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等外面安顿好了,再接你去我的军帐。”
沉溺在回忆中,洹羽蓦地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要带她去军帐休息。
这待遇是不是太好了点,要知道上一次她可是带着满身的伤,在囚车里待了整整一夜,差点就冻死了。
宁三殿下出去后,乘舆里就剩下洹羽一个人,她终于可以一个人安静地梳理下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