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许久没有见光的房间,现在是几时?几刻?几分?几秒?
不知道。
易周终于体会到了到底什么叫一分钟就好像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落地窗帘始终紧锁着,彻夜不灭的微光从头顶的琉璃灯罩淡淡散发着不协调的味道。
不协调,不协调,不协调,哪里都不协调。
她把被子枕头撕扯到不能再撕扯,房间里一件硬物都没有,所有的东西砸到地板上,都不发出一点声响。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像是被什么逼压着,满腔情绪无法发泄,只能不断膨胀。
咔啦啦,三重门锁从外面打开的清脆音色。
她慢慢转过身。
时琛进来,就看到柔和的灯光下,易周穿着一条薄蕾丝睡衣,赤足站在地板上,周围枕头的羽毛和被子里的棉絮纷飞。
时琛把晚饭端进去:“要吃吗?”
她淡淡扫了一眼,鱼容饼,莲子粥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她说:“我不饿。”
时琛重重搁下餐盘,哐一声:“怎么可能不饿,都一天一夜了!”
“不饿,”她突然抄起不锈钢盘子的底座,狠命砸:“我他妈说了不饿!”
瓷碗碎裂的呲呲声,不锈钢盘子的坠落声,割裂着耳膜神经,十分悦耳。
“你――”时琛嘶了一口气,咬着舌头才把怒火压下去,挤出来一句:“不饿不吃。”
他简单且快速收拾一下,出去重新从外面锁上门。
他能听见里面易周毫无快乐可言的细细笑声。
时琛暴躁不堪:“李医师,她那个样子!”
李复新说:“她本来就有遗传性的精神人格障碍,偏激且易躁易怒,加上海洛因本来就有极强的戒断反应前几天会产生烦躁不安,心慌易爆发的行为反应也是正常的。”
“时先生要理解易周儿。”李复新神色严肃:“之后的戒断反应会更加严重。”
更加严重……
时琛捏着额头,眼前一阵发昏:“她这样……就好像又回到过去……”
回到她尖酸疯狂到极点的时候,在他工作的写字楼,拿着一把壁纸刀在他未婚妻面前割自己的手腕。
他至今记得她血流了一身,还笑吟吟的模样。
“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易周儿根本没从过去走出来。”李复新扔下这么一句话,夹着文件走了。
时琛微微发愣。
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易周儿根本没从过去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