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恋人了。”男人很自然地说道。
梅姨趴到马车门上,透过缝隙,她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的背影,梅姨只听见日本兵问:“看见一个女学生跑过来吗?”
年轻人摇摇头:“女学生,没有,我们一直在车篷里,没注意外边。”
“我们明明看见撒传单的共党分子跑到这边来了,你还敢说没看见,告诉你,窝藏共党是要掉脑袋的。”
几个日本兵扑上前,要把梅姨拽下车来,年轻人用身体挡在日本兵面前,阻拦地说:“太君,我没有窝藏共党分子,马车里的是我的朋友。”
“哎!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日本军官走过来,朝着年轻人喊着说,“哎!楚君,是你呀。”
年轻人用日语打着招呼,说:“噢!宫本君。”
“楚君,你在这里干什么?”
“噢!遇到你们宪兵队的人在搜查。”年轻人指了指日本兵。
“噢!他们在例行公事,刚才有共产党分子在撒传单。喂!你们到其他地方去搜查吧。”日本军官挥了挥手,日本兵都走了。
梅姨缩在车篷里,她想趁着男人不在马车上赶紧逃跑,可她看见四周都是日本人,又不敢贸然行动,她琢磨着如果被日本兵抓了去,也不是闹着玩的,比做压寨夫人更惨,说不定脑袋就真的搬家了。
这时,梅姨听见日本军官在说:“楚君,马车里是你的情人吧。”
梅姨心说,呸!你想的倒美,一个土匪还要什么情人。可是梅姨又转念一想,一个土匪怎么和日本军官这么熟悉,她把耳朵凑上去,仔细听着外边的对话。
“宫本君,别开玩笑,我哪里有什么情人,是我表妹,到‘新京’来玩几天。”年轻人说。
“噢!是嘛,你的表妹一定很可爱。”
“是呀,还很顽皮呢!刚才在马路上乱跑,碰到你们的人在搜查,差点惹出事来,吓了我一大跳。”年轻人说。
梅姨又把眼睛趴在车门缝上,她看见那个年轻的土匪走到日本军官面前,低声说:“喂!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我一直在等你。”
“我有事,走不开。”日本军官低声说。
土匪轻声说:“今天晚上老地方。”
日本军官说:“我争取。”说完,日本军官转身走了。
梅姨觉得挺新鲜,一个土匪还会说日本话,看样子是个有文化的土匪,梅姨听说这里的土匪可厉害了,不但打劫有钱人,还杀日本人。
日本人走了,年轻的土匪没有再坐进车篷里,而是和车夫一起赶着马车。梅姨又大喊起来,“哎!你们放我下去,你们这些土匪,为什么要强抢良家妇女?告诉你们,我可是良家妇女,我是不会给你们做压寨夫人的,你们就别做梦了。你们放我下去,土匪!坏蛋!强盗!狐狸!鳄鱼!狼……”梅姨使劲地大喊。
年轻人一声不吭,马车夫在前面说:“哎!我说这位小姐,我们不是土匪,更不是狐狸和狼,刚才是我家少爷把你给救了,你没看见日本人在抓人嘛。”
“你家少爷,哼,骗人的鬼话,你们就是土匪、强盗。”
“这位小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马车夫生气地说。
“难道你们是吕洞宾?算了吧,土匪就是土匪,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梅姨在车里喊着说。
马车一直把梅姨送到一家饭店门口,年轻人隔着车篷对梅姨说:“小姐,这里是饭店,请自便吧。”
“哎!土……”梅姨刚喊了一句。
年轻人又说了一句:“小姐,最好从哪儿来,赶快回哪儿去。”年轻人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径自走了。
梅姨跳下马车,指着年轻人的背影,跺着脚喊着说:“哎!你就这么走了,你无缘无故地抓了我,占了我的便宜,你也不向我赔礼道歉,你太没有礼貌了!土匪!你就是土匪,日本土匪!”梅姨不依不饶地喊着。
梅姨突然想起刚才这个人和日本军官认识,还偷偷说了一些日本话,梅姨想这个人就是从日本来的日本土匪。
马车夫生气地摇着脑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年轻人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朦胧的背影,梅姨不知道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也没有看清他的面孔,她只看见年轻人一个高大的背影,还记得他那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