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的下巴,右边是光滑的肌肤,另一半却长满了胡渣,仔细看去,就算是光滑的那边,皮肤也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和光泽。
我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那人扯出一个微笑:“很吓人,对吗?你也知道,在这里只有使用别人的身体才能继续活下去,但我没有害过一个人,你相信吗?”
信才有鬼呢,这都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肢体和皮肤了。
看着我的表情,对方似乎猜到了什么,看着手中的烛光道:“我每次都是捡他们剩下的,虽然难看了一点,但好歹还是活了下来,不是吗。”
我看着对方一大一小的眼睛,在这点上他似乎并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沉默了一下就开口问起了这里的情况。
对方并没有任何隐瞒,一个惨绝人寰的画卷在我的面前缓缓打开。
世代居住的小村,宁静而安详,这里没有战火的洗礼,也没有如狼似虎的官吏,只有青山绿水伴随。
卫倾从出生就住在这个连最最年长的老人也说不清楚来历的小村,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过着重复单调但却平静的生活。
直到卫倾12岁那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穿着和村人完全不同的衣服,拿着明晃晃的武器,用金色或者银色的石头引诱村人给他们带路。
他们有的人和蔼、有的人凶恶,说话、做事和卫倾他们都不一样。
卫倾14岁的时候,外来的人找到了一个地方,开始修建卫倾看不懂的建筑。
卫倾20岁的时候,外来的人来时频繁出入各个村民的家,不久后他才知道,他们要搬家了,搬离这个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
和其他需要驱赶的村人不一样,卫倾年轻的心躁动了起来,他第一个勇敢的站出来,并且帮助那些外来的人说服了村人。
很快,他们到了地下,这里有一条小溪,有巨大的城墙,还有无数整齐的房屋,每一座都修得美轮美奂。
除了需要点火把外,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至于地下,卫倾和村人丝毫不介意,习惯于天葬的他们,只有天空才是死者的归宿。
外来人让他们宣誓成为他的城民,这时已经不需要卫倾出头了,所有的人都主动的宣誓,永远的成为他的城民。
宣誓完成后,卫倾和村人也享受着城民的待遇,他们不用再去劳作,每天有那些带着明晃晃武器的人给他们送来食物和生活所需。
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宣誓,直到卫倾30岁。
外来人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随着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后,再也没有看到给他们送来食物的人。
村人虔诚的宣誓,可是再也看不到高大城墙上的身影。
饥饿的村民想要离开,却发现,再也没有出去的道路。
饥饿让他们失去了人性,如同野兽一般相互啃食,可惜,这只换来了短暂的生命。
当卫倾穿着血衣,消化完肚子中父母的血肉后,依旧迎来了死亡。哪怕是随后一个死亡的人,他也只是苟活了短短的七天。
卫倾以为死亡就会让一切结束,就算在地狱受苦,他也想要忘记父母在他身下哀嚎的模样。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事,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村人没有一个真正的死亡,就算被他们吃掉埋葬的人也从泥土中爬了出来,带着残缺的身体对着他们露出牙齿。
只有不停的吃掉对方,拥有不断枯萎的血肉,才能得到片刻的生命。这是一场没有人性的捕食,只有卫倾,没有参与,他默默的捡着地上那因为搏斗而留下的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