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我说话?”王小麦奇怪的问了一句,“那我再说一遍,老和尚慧乘今日来了咱们‘国士轩’,我以前得罪了他,怕是会殃及你们,因此想寻一处院子暂且将你们安置起来,同时加派人手护着周全,你意下如何?”
“原来是此事,”柔娘松了一口气,又仔细思索了一下话中的意思,“慧乘大师是得道高僧,怕是不会做那些下作之事吧?”她这些年一直笃信佛教,隔三差五的便去一趟白马寺烧香,因此倒是不信那些高僧会太过为难王小麦。
“防患于未然,”王小麦说道,“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凡事谨慎一些总有好处。”
“一切任凭官人做主。”柔娘闻言也觉得王小麦的话有道理,反正搬出去住一些时日也好。
“我隔壁的宅院正好空着,今日就去打听打听价钱,你们今晚收拾一下,明日就能搬过来住了。”其实哪有什么空院,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够了,还怕那家不会连夜搬走吗?这样说也不过是安柔娘的心罢了。
两人告了别,柔娘走进门口,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孙禹看到娘亲马上跑了过来。柔娘抱起儿子,却现儿子比以前胖了不少,脸上的也红扑扑的,这些日子不在家,专门请了一个婆子照顾他饮食起居,确实比以前健壮多了。
走到屋内和柳凝儿说了一番王小麦的提议,柳凝儿高兴的拍着双手:“这是好事,王官人待姐姐这么好,那新院子肯定要比这旧屋要宽敞不少。”
“我们只是暂住,早晚还要搬回来,你高兴个什么劲?”柔娘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搬回来?”柳凝儿捂着嘴偷笑,“怕是姐姐住着住着就搬到王官人的家里了,哪有搬回来的道理?”
“你这个小娘皮,再胡乱嚼舌头,我我就不理你了。”柔娘有些生气的扭过头。
“姐姐”柳凝儿见柔娘不像是在说假话,忙双手抱住她的胳膊讨饶,“人家也是看你和王官人郎情妾意,因此才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小气。”
柔娘叹了一口:“我知道你是在开我的玩笑,但是我现在心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你无意王官人?”柳凝儿眨着眼睛看着她。
“王官人是个好人,又对我们母子有恩”
“那就是对他有意喽?”
“只是”柔娘咬着下唇,将事情的始末对她说了一遍。
柳凝儿听完皱着眉头:“这件事,对他来说,却是很为难,寻常的男子恐怕也难以答应,更不要说你那夫君撇下你们母子一年多了,你有何必为了他”说道一半,却是看柔娘的脸色不好看,忙打住不言。
“我在他临死前答应了他,怎可食言?”柔娘把眼睛闭上又睁开,“王官人不愁没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嫁,我又是个寡妇只消等上个一年半载,也许,他就会当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说完,感觉心中就像千万头蛇蚁在撕咬一般,痛的她喘不上气来。
王小麦先去了一趟宋老三家里,让他从酒坊派些人手过来,又敲遍了左邻右舍的门,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不是人家不肯卖,一是明天就搬走确实有些急,而是他也觉得那些院子有些破旧,怕亏待了柔娘,正打算在这几家中矮子里拔将军随便选一户,旁边的刘达却开口说话了。
“官人不如买一处大宅院,一来这些小院确实小了,又没有后院,这些粗人平日里没个正行,怕言语上冲撞了两位娘子;二来官人也该换套院子了;三来,一旦柔娘搬过来,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朝夕相处之下”
王小麦闻言觉得刘达说的有道理,笑着说道:“这个办法好,你去转转,看附近有没有大宅子卖,不要在乎价钱,务必明日能让他们搬过来,这套小院就送你了,这么大年纪该娶一房媳妇儿了,不要整天吊儿郎当的胡混。”
刘达心里憋着笑,心道阿郎还说我年纪大不娶娘子,你不也是一样吗?不过好不容易看着王小麦守得云开见月明,心里也高兴,忙答应一声:“好咧。阿郎不知道,咱后面的大院刚空出来,原主人受前一阵子裴仁基案子的牵连,被贬去淮北了,正在着急卖,怕是比平时还要便宜些,我这就去问问。”
提到裴仁基王小麦就想到了罗士信,他昨日刚带兵出征了,出征前派人送来了一封告别信,信的内容很隐晦,不过王小麦还是看出他这是彻底死心了,王世充此时派他带兵,已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突然又想起刚才柔娘刚才的异样,王小麦心头一阵纳闷。莫非她有什么心事?自己和她说暂避的事,她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没想好。那天晚上向她袒露心怀,她却说要考虑考虑,难道她之所以心不在焉,是因为在回避这个问题?
想到这,王小麦心里刚燃起的火焰不免又冷了下去,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到现在还没有换来她的感情。但是这些日子与她的接触,总感觉她对自己是有意的,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还是她一直就是在敷衍?
女人心,海底针,王小麦啊,王小麦,你今时今日才想起这个道理来吗?品尝着粱三端上来的葡萄酿,却满嘴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