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明亮,楚安离微微扬首,看着面前似乎在克制怒气的人,肃然道:“如果是因为当年我说的那些话,你大可不必这样。”
祁墨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直视她的黑眸骤然一缩,微微扬声:“不必这样?不必怎样?”
他明显就是努力克制浑身的暴躁,相比较,楚安离很平静,她直言:“我们之间在六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了。没必因为一时不平,再纠缠不清,我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不是也应该有了新的生活吗?”
祁墨额角青筋乱跳,怒极而笑,手指不觉用力,冰冷的笑容里已经有几分危险,“忘得一干二净?好一个一干二净!”
他看起来快气疯了,楚安离面无表情。
“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是全部失忆了——”他如水般冷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嗓音缓缓低下来:“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帮你一点、一点的,事无巨细地回忆起来。”
楚安离皱眉,站起来想走,他却没让她成功,欺身上前,一手用力按住她的后脑,根本就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低下头对准她的嘴唇,重重吻下去。
被他气息紧紧包裹,激起楚安离身体一阵战栗,她又气又怒,使劲儿偏头,稍微躲开一点,又被他迅速掰正继续亲吻。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疾风骤雨般,甚至有些粗鲁。
他气息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楚安离双手极力推拒捶打他身上,想痛骂他,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的声。
好不容易寻到机会,楚安离直接上手猛扯他的头发,毫不留情。
祁墨吃痛闷哼一声,终于稍微松开她的唇,却仍旧没有放开对她的桎梏。
楚安离头发都挣散了,发丝有几缕凌乱地散落在脸颊边,清湛湛的眼里俱是怒火的水光,嘴唇被啃咬得嫣红。
她喘息着,语气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地对他道:“滚。”
祁墨注视着这样的她,也不生气,反而短促地低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庞,“阿离还是这样,发起怒来,让人招架不住。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小姑娘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哪个男人敢娶你,想娶你。”
楚安离冷若冰霜,并不想跟他叙旧情。
楚安离不搭理,祁墨就自说自话接了一句,“当时我都没预料到,这个男人就是我。我是多么想娶你,可你能不能告诉我……”祁墨深深的望进她眼底,低声问:“为什么在我娶你之前,离开我了?你为什么要选择顾廷均?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一连几个为什么,他好像是真的想不通,在执着要一个答案。
事到如今他还在装什么?还以为她会傻乎乎相信他吗?楚安离烦躁起来,脱口而出:“谁想要你娶?”
祁墨眸中的温度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眉心阴云笼罩,模样有点吓人。
死寂持续了约莫半分钟,祁墨的手缓缓从她脸上离开,直起身体。
“这是我的房间,以后,你就住在这儿。”他清冽的黑眸居高临下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她,不容置疑地道:“没我的允许,哪儿都别想去。”
她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缓缓吐一口气。
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表妹秦桑的婚礼。前半辈子一直居住在小镇里的舅舅舅妈前些年趁着房价还没疯涨的时候,在A市按揭买了一套70几平米小户型房子,如今一家人都挤在里面,包括她的妹夫李平山,还有还不到半岁的小外甥。
楚安离到了小区,秦淮已经在大门口等她。
他还是一如既往,一脸老实沉闷,身上总是穿着看不出颜色的单薄旧衣,只是比以前更瘦更黑了,头发白了一半,皱纹也多了,看着苍老了不少。
楚安离眼角有点泛酸,笑着喊了声舅舅。秦淮低低应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话,伸手就帮她拎行李箱。
“进去吧。”
两人坐电梯上楼,秦淮拿钥匙开门,迎接楚安离的是满屋子的鸡飞狗跳。
秦桑跟她老公正吵架吵得如火如荼,唾沫横飞。舅妈魏淑君既要顾着厨房里的火候,又担心被晾在沙发上汪汪大哭的小外孙,不时的进进出出。八岁的表弟秦天骏夹缝中生存,鼻梁上驾着厚厚的镜片在看电视,哄闹的电视音在并不大的客厅里立体环绕,令人耳膜震颤。
吵架拍桌子摔东西的声音,高压锅噗噗噗的声音,热血动画片的声音,孩子撕心裂肺哭闹的声音,魏淑君骂骂咧咧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当真是一场听觉上的“享受”。
秦淮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给站在门口发呆的楚安离递了一双新拖鞋,楚安离换上鞋子,找了个地方安安静静坐下。秦天骏抽空回过头来瞅他一她,推了推眼镜,继续旁若无人的看电视了。
秦淮抱起哭闹不止的小宝宝,他从来都不擅哄孩子,孩子照旧哭得厉害,声音都已经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