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人口流动大,量多一些不怕,买了人就搭着火车走,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可能。而且出门的人总是舍得花钱买点好的。
六十年代的火车站比祝恩慈想象的还要简陋,兴许这不是特大镇子的缘故,人流不算多。祝恩慈观察了一阵,然后将目标定在那种衣着干净整洁,面容比较和善不刻薄的人。火车站的第一笔生意跟一位大姐做成,卖掉了三斤面粉一条两斤五花肉外加四把挂面。往后又陆续做了几单,其中遇到一位豪爽的大叔,看到大米面粉质量后问她有多少。祝恩慈欢喜地同时打量了下四周,没有发现监视等视线之后,才悄声道,“大哥您只管说要多少?”
大叔一听有戏,“你有多少我都吃得下。”
说罢看到祝恩慈有些惊讶地目光时,又悄声补充了句,“你的粮食不错,我有门路弄出去。”
原来是真正的二道贩子啊,祝恩慈宽了宽心,跟大叔说让她在原地等等,她得去跟家里那口子说声。
大叔了然点头,让她快去。
祝恩慈便赶紧到附近少人的小巷子,将大米面粉弄出两个麻袋藏在一个破屋子门后,这才去喊大叔过来。
“你家那口子呢?”
“他在暗处望风呢。”祝恩慈撒谎不打草稿。
大叔点点头,信了祝恩慈的说辞,看了那两麻袋粮食,“是该小心些,这质量不错,价钱怎么算?”
“您在这方面可是老手了,价钱还用问怎么算?”祝恩慈脸上笑眯眯,实际上却是想要个合理的黑市价格。她之前零散卖的时候都是按照市价的两倍卖的,但是实际上她的质量要比黑市上卖的那些都好。这位大叔既然说有门路一听就知道干多了这种买卖,让他来估价才是最合算的。当然,前提是他不坑她。坑了也没事,她心里有个底价,太低就不卖了。
大叔看着祝恩慈没有当即说出价格,暗地里打量了两眼,心里琢磨了下,又摸了摸手上大米和面粉的质量,最终还是决定实诚些,“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跟你交个实价,大米五毛四,白面四毛二,你看成不?”
现在市面上一斤优质大米两毛三,白面一毛八,这位大叔也是看在质量的份上才给了这么多,还真没坑祝恩慈。
祝恩慈立马道,“成,大哥是个实诚人!”
说罢把斤数报了下,“大哥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称称,不过我没带称来,得您去借了。”她总不能把电子称从空间拿出来吧。
大叔沉吟一下,上手提了提,“我信大妹子的。”说罢利落地数出钱给祝恩慈。
祝恩慈接过钱关照下大叔运回去方式,大叔很豪爽地一笑,“我有朋友在火车站附近,待会让他过来帮忙就成。”
闻言祝恩慈便不操这个心,拿了钱就走人。也没在火车站继续卖粮食,那位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还是小心为上。
出了火车站摸出手表看了眼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是赶牛车大叔约定要回程的时间,祝恩慈便打算回空间卸妆换回原先的装扮了。这次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特意寻了个三面闭合,一面隔着狭窄空间对着墙壁的角落才进空间去。
弄好一切之后又用粗糙灰扑扑的麻绳编成的袋子装了两把挂面和一小包红糖。待会牛车上会坐着其他妇女,祝恩慈要低调些。
然而祝恩慈那包红糖还是引起了妇女们的艳羡,糖在这个年头是极为精贵的物品,村里妇人坐月子都没几两能吃,祝恩慈竟然能买到一斤多,真是了不得。
牛车到了村子,妇人三三两两散了,祝恩慈上前拦住了李兰香,“大娘,萧卫军在家吗?前些天赶着去医院身上没带够钱,他帮忙借了些,现在凑足了想还给他。”
李兰香一听眼睛一瞪,仔仔细细打量了眼祝恩慈,发现她脸上平静半点娇羞都没,心里才稍稍安了下,“老四他回部队了,你把钱给我就成,回来我告诉他。”
原来是回部队了啊,难怪这些天都没看见人。祝恩慈把事先数好的钱和票从兜里(空间)掏出来递过去,“您数数,一共是十八块五毛七,还有两斤七两粮票。”除了医药费,还包括了午饭和晚饭的钱。
李兰香数了遍便揣兜里,眼珠子一转抬头便对着祝恩慈露出了个笑脸,“翠萍家的外甥女,你多大了?十八岁有了吗?说亲了没?要大娘给你说门亲事不?”
农村人结婚早,有的十五六岁就成婚生娃了。祝恩慈实际年龄二十岁了,只是看起来脸嫩,皮肤又白,比之村里二八少女还显得青春,不过她可没打算早早结婚,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岁的年龄大部分连大学都没读完,她是小时候读书早又跳了级才早早毕业,可远还没到想成家的时候。到这六十年代更是不稳定,怎么可能会想结婚的事。
李兰香这突兀的热情让她吃不消,赶紧道,“大娘,我暂时还不考虑这种事情呢。对了萧卫军成婚了吗?”赶紧转移了话题。
李兰香笑容僵了僵,无意中被插了一刀,态度淡了下来,“快了,看好了姑娘,下次等老四回来就去相看,到时候请你喝杯喜酒啊。”
“那我可就等着啦。”祝恩慈不知道李兰香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但装作没发现依旧笑着回应。
“好了大娘得回家去了,你也回去吃饭吧。”说着就对祝恩慈摆摆手往前走。
“好,大娘您慢走啊。”祝恩慈礼貌问候完毕,转身也往家里走去。
李兰香却在走了一小半路停下来,转身遥遥地看了眼前头走路的祝恩慈,身姿绰约,明明跟别的姑娘一样走路,却让人觉得格外不一样,那感觉,就像没解放前那些底蕴丰厚的资本家大小姐,不,比那还要特别些。
这样的姑娘好是好,就是太好了,这小小农村养不住,更何况她家老四那是常年在外出任务不着家的。不合适,不合适。
李兰香摸了摸兜里的钱,又想到她家老四看祝恩慈的眼神,直觉要遭,她还是赶紧回去让家里几个媳妇还有三姑六婆帮忙寻摸着附近有没有好人家闺女,不求太漂亮,能安心着家的就成!
祝恩慈可不知道李兰香的担忧,回去后还将这个小插曲告诉林翠萍,“小姨,村里人都这么热情要给人做媒的吗?我可不想那么早嫁,您说要养我的,别想耍赖啊。”
林翠萍听了却高兴不起来,祝恩慈没听懂李兰香的用意,她这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常年跟三姑六婆打交道的却懂了。
李兰香一家在溪乡村算是富裕人家了,当然,人家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成分,不是什么坏分子。说她家富裕,那是因为她的男人萧大福是老村长的儿子,跟大队长萧大全是亲兄弟,平时上工总是在工分上有所照顾,这样一年下来家里几口人积累的也多。
而且她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和三儿子都是村里干活的好手,二儿子在镇上吃公家粮,取的媳妇也是镇上人。已经嫁出去的大女儿也拖婆家的关系在厂里上班,最厉害的小儿子萧卫军早早在部队,每月都有钱票寄回来。
农村人开销不大,李兰香的公公跟大儿子萧大全生活,也没什么老人负担,所以一年到头下来能存下不少钱。就是灾年的时候他们家还能吃些粗粮果腹,不用去抢树皮,树叶吃。村里人虽然没明说,但都知道他们家家底厚,是个能吃饱的好人家,巴不得能把女儿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