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家家户户家门紧闭,叩了门,用官话问好,人家还以为遇见了滞留的中原商人,来讨口的,根本不敢开门。
就这样走了一路,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边道上坐了下来休息。
边道以东,是一片宽阔的草野。
长久没有马匹来过,野草枯了也有膝盖来高。
离盏坐下来,寻思着该怎么接近那些瘟疫病人,正深入思考时,草地发出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咳……”
有人?
离盏转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草堆里,草尖摇曳,似有人在里头费劲儿的翻身。
她忙起身,提着药箱疾步跑了过去。
草丛里面是一年轻姑娘,标准的西域人长相,眼睛大而深邃,鼻梁瘦而挺拔。
她裹着破旧的胡袄,大约是太久没换洗的缘故,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恶臭,胡袄也因泥垢遮住了本来的颜色。
女子面朝地,拼命想翻转过面来,不知是想继续躺着,还是想站起来找点东西吃。
离盏也顾不着她脏,赶紧扶了她一把。
女子终于转过面,咳嗽都变得响亮了不少。
她一边咳嗽着,一边两眼浑圆的盯着离盏,似乎是瞧见了她长相是中原人,又是男装的缘故,挣扎着推开她。
“你别怕,我是大夫,大夫你知道吗?”
离盏把药箱捡起来,小屉里拉出一列银针。
“大夫,你看,我是大夫!”
离盏指指自己,又指指银针。
女子似懂非懂,但好像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她缩坐一团,和离盏保持这三尺长的距离。
离盏也不急着要她信任自己,语言不通,其实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异类。
异类的相处之道,最重要的就是循序渐进,而不是冒然进犯。
女子咳了好长一段时间,枯槁的一张小脸变得面无血色,倒是唇角翕出鲜红的血迹。
离盏从袖子里掏出娟子,试探着上前。
女子又喊怕起来,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企图想吓跑离盏。
离盏攒起娟子,在自己的唇上抹了一下,又指着那女子的唇。
女子诧异,似乎明白,但又不确定。
直到离盏一点一点靠近,温柔的伸手在她唇角上细细揩了几下,随后将带血娟子塞到她手里,女子一看,明白了,她是在替自己擦血。
满是泥土的小手抓紧娟子,不再那么害怕,只是好奇的打量着离盏。
离盏也打量着她。
女子咳嗽出血,似乎已经病得很重了,连翻身坐起都需要人搀扶,但她身边却没有别的人。
按常理,如果她身边有伙伴,有照料她的家人,那在离盏第一次唐突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应该大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