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搞错!他就是!”她急得跺脚,急切地说道:“焕之,你要信我,信我!我认得他的声音,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我能确定就是他!他真是绑匪!我要马上下船,我们去报巡捕房,让警察来抓他。再不然,还可以让盛永伦来对质!永伦一定会认出他!”
她说了很多,语速很快,声音很大,情绪激动。王焕之却只是缄默的看着她,目色深沉。
“宜室,你搞错人了。”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又坚定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你马上就要去美国——”
“不,我不能这样去美国!”
“你必须去美国!”
她凝望他的眼神,猛地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回来,哆哆嗦嗦地猛抽冷气。他知道她没有说谎,为什么却不停的一再否认。如此不可理喻的坚持,就只有一个解释——他知道,一早就知道许剑心是绑匪!
“我真是错认了你!”
她提起裙子,直接往船舱外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现在此刻,宜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离开他,离开这艘船!
“宜室!”王焕之紧跟着追出来,“你听我解释!”
“不!”
“宜室,你站住!”
“绝不!”
“许剑心,拦住她!”
“是!”
临近发船时间,狭小的过道比刚才更多人。宜室身材娇小,可以不费力地从人缝中穿过去,王焕之和许剑心就没有这么快速。
“宜室!”王焕之燥得要发飙,眼看着宜室的背影往楼梯处上走去。只能拼命把人群挤上前。他逆着人潮奔上楼梯,望着宜室的背影大吼一声,“宜室,船就要开了!你要去哪?”
她回头,怒怼道:“你骗我!你发过誓永不骗我!”
“我没有!”
“你有!”宜室指着他身后的许剑心,“你明明知道他是绑匪!却说我搞错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
王焕之来不及解释,气喘吁吁的盛永伦从甲板一路找来。他满头大汗,捏着手里的报纸,愤怒地喊道:“宜室,你不要再被他蒙蔽了!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你看一看今天的报纸!他的父亲反水,上官督军和你哥哥们已经,已经——阵亡!”
油墨味的报纸像长着翅膀的乌鸦向她飞来,飘飘的大字跳进她的眼睛。
“松岛告急,主帅阵亡!”
“部将反水,军阀混战!”
“我们不亡于日本人,却耗在内战!内战何时休矣!”
宜室眼睛发黑,发抖的双手捧不起轻如鸿毛的报纸,片片如羽毛纷飞。
她弯下腰去捡地上的报纸,一张一张,全是“阵亡!阵亡!暗杀!暗杀!惨案!惨案!”
“爸爸、爸爸、爸爸……”她跪在地上,哭都忘记,双手拍着那些报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盛永伦,看到他向她点头,确认她没有看错。
她喃喃地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每天看的报纸都是好好的,今早上的报纸上还说松岛有绝对优势,一定会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