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几个说着话,很快华叙几人就回来了。只是众人都坐定了,瑜昭才施施然地走进来,落座前还打了个哈欠。
华叙很是不满,瞪了瑜昭好几眼,也不知瑜昭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反正依旧一副满不在乎地模样,指挥珍珠道:“快给我倒杯茶。”
瑜昭现在可是罗氏的心尖子,怕她被华叙骂,忙插嘴道:“既然人都齐了,就开始吧。老爷还要上衙呢。”
华叙这才罢了,示意华珣和梅氏可以开始了。
瑜楚这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梅氏。她的脸上画了很重的妆,衣裳首饰看得出也是精心搭配的,举止也是进退合宜,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方,却又不显张扬。只是有了这样重重叠叠的装饰,让人仿佛看见的只是一个空壳子,她本人却隐藏在这个壳子后头,看不清本来面目。
梅氏给各人送的礼物,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出格的地方。给华老太太的是一个抹额和一对护膝;华叙和罗氏的都是一双鞋;莫氏的也是鞋,除了颜色,看不出哪里不同;瑜英、瑜楚、瑜昭三姊妹每人一方帕子、一个香囊;璋哥儿的是一个小书包,绣了蟾宫折桂的花样。
瑜楚的女红实在平常,也瞧不出手里绣活的好坏,不过看罗氏十分满意的模样,想来应该不差。
各人也都有回礼,华老太太给的尤其贵重,很是让瑜楚吃惊了一番。
那是一个玉石雕的石榴,虽然不大,十分精致。尤其是石榴皮裂开的地方,一颗颗玫红色的石榴籽露出来,惟妙惟肖。
这颗石榴一拿出来,罗氏就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她一直知道老太太的私房丰厚,却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知能值多少银子?
瑜昭也伸长了脖子细瞧,眼看着华老太太亲手把石榴递到梅氏手里,嘱咐她要尽快为华家开枝散叶,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忿。这样的好东西,凭什么给了才进华家门的梅氏!
于是在给回礼时,瑜昭板着脸,将一个络子草草扔了过去了事。
梅氏也不计较,面色如常地收了,又笑盈盈地转向瑜楚。
瑜楚从丫头手里拿过一个匣子,笑着递过去:“我的绣工平常,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这里头是芳菲苑的脂粉,我使人另做了包装,取个彩头,还请大嫂不要嫌弃。”
梅氏打开一看,果然是芳菲苑的全套脂粉,只是各个都盛在雕了龙凤呈祥图案的小盒子里,与市面上卖的都不同。
梅氏抿着嘴笑:“二姑娘太客气了。这样全套的芳菲苑脂粉,如今在京城已十分难得,况且姑娘还专门另外做了装饰。我要是拿出去,不知道得招来多少嫉妒呢。只是我一向手拙,许多脂粉都用不好,将来还要麻烦二姑娘多多教我。”
瑜楚看着梅氏脸上底妆、眼妆、唇妆一样不少,连眼影都上了三四层,便知道她不过说说而已。不过她的妆确实画的好,若是让华珣这样的直男来看,恐怕还真的以为是素颜。
于是也笑着说道:“我是个闲人,只要大嫂有空,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待华珣同梅氏认过了亲,众人都打算散了时,华叙突然开口了:“梅氏,你既然进门了,家事上也该学起来才是,这样以后接手时才不致慌乱。”又冲罗氏道:“以后你每日早上理事时,将媳妇带在身边,让她学着,有那些简单的,也放手让她做做试试。”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愕然。
虽然此前罗仁欠钱波及华府后,华叙曾说过要罗氏将管家之权交给新媳妇儿。可是后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尤其是瑜昭,如此争气,竟然自己求得了嫁入皇家的机会,华叙便再也没有说过这话,罗氏也刻意忘记了。
瑜楚并不知道前头这一出。不过想到昨天在温姨娘生产的紧要关头,罗氏却处处使绊子,若不是莫氏帮忙,差点落到一尸两命的下场,也不难猜出华叙为什么会有此一说。
罗氏却是心中悚然一惊。是华叙说了“以后接手时”,以后是多久以后?接手是要把掌家大权整个拿走吗?可又不敢问,怕落实了再无转圜的余地,只得愤愤地剜了梅氏一眼,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梅氏乖觉,见婆婆不高兴,便知道这事是公公的主意。她在嫁进来之前,早就将华府的主子和有名的下人摸了个一清二楚,知道公公有个怀着身孕的宠妾。昨日虽然忙,可她带来的丫头婆子也不是吃白饭的,前厅里闹了个乱七八糟后,她们就把事情打听的八九不离十。
听到消息时,梅氏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温姨娘生孩子,偏偏就和自己成亲的日子撞到了一起呢?要是顺顺当当也就罢了,若是不顺,岂不是给自己添晦气。
偏生婆婆又是个拎不清的,她生孩子,让她生就是了,且不说男女还不一定,就是男胎,又能如何呢?大少爷已成亲,眼看就又要有嫡子;两个姑娘,一个要嫁给皇子,一个要给首辅当孙媳妇儿。那温氏就是生个文曲星下来,能越过首辅去?能越过皇子去?
婆婆不明事理,公公又一心偏爱美妾幼子,两人打起擂台来,殃及的却是新进门的儿媳妇儿。梅氏看着罗氏面色不豫,心中不由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