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我孔林,拆我孔庙,将中国数千年礼仪人伦,诗书典则,一举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明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好!好!好!好文章,酣畅淋漓,荡气回肠,足以激励天下人心!”
兖州的史可法帅府内,有人大声念完了以孔胤植名义发布的《讨东虏檄》,然后连声叫好。
而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却眉头大皱,瞅着叫好的钱谦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南京户部尚书高宏图摇摇头道:“受之,你真的相信鞑子来山东是为了毁孔林,拆孔庙的?”
钱谦益重重点头,目光在帅府大堂当中一扫,将南京五部尚书和十来个侍郎还有其余几个高官的凝重表情都收入眼底了。
“东虏禽兽,兵锋所过,杀戮劫掠,无恶不做!夺我辽东则尽戮辽民数百万,纵然不死者,也被掠为奴,剃发易服,不复中华衣冠!而东虏入寇关内之时,所过皆杀掠一尽,老弱尽杀,强壮皆为奴隶,妇女尽为婢妾,一律掠走辽东。自已巳之变以来,六次入关,杀我百姓何止千万!毁我宗祠寺庙何止千百!如果圣人复生,见此禽兽之狄,难道不会登高大呼,号召天下读书人抗鞑虏,保家国吗?”
到底是东林魁首,开起嘴炮就是厉害啊,连史可法和高宏图两个都无话可说了。
“就算要抗鞑虏,保家国,也得奉圣天子讨贼御虏啊!现在圣天子为人所挟,大权旁落,我等人臣,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了?”
说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留着小胡子,颧骨突出,脸上没有几两肉的文官,钱谦益瞅了他一眼,就忍不住皱眉了。
这人叫黄澍,官拜湖广巡按御史。本来不该他到兖州,可朱慈烺却急着改革都察院,把派到各地的巡按御史都召到兖州。所以这个黄澍就从湖广跑到兖州来了。
到了兖州这货也不好好呆着,他是东林党人啊,当然得和史可法、钱谦益他们混一块儿,上窜下跳,折腾着要救崇祯皇帝的驾。结果折腾了没几天,就把一个衍圣公给折腾没了。又过了两天,以衍圣公名义起草的《讨东虏檄》就贴到兖州城各处城门口了,而且还以邸报的形式,发给了汇聚在兖州城的忠臣们。
钱谦益这个东林魁首果然被朱慈烺牵着鼻子走了,今儿一到帅府大堂就不提什么救君父了,只说要保名教,保孔子——钱谦益是削籍还乡,也就是开除公职了!自然不是崇祯帝臣子,但他还是读书人,所以不袖手安坐,眼睁睁看着孔林被毁。
他的一番慷慨崇祯,本以为会改变兖州这边的舆论风向,却没想到冒出一个同是东林党的黄澍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居然和他唱反调了。
看到黄澍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儿,钱谦益也有点无语了。他知道眼前这家伙就是要和自己争一个东林魁首而已!
东林党嘛,当然得为士大夫请命去对抗与民争利的皇权了!朱慈烺这个太子是不是要篡位其实也不关东林什么事儿,可他在山东整顿卫所,大办团练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士大夫的利益红线。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东林后继挺身而出!谁敢站出来,谁就能取代向皇权妥协的钱谦益,成为新的东林魁首!
当然了,黄澍也不能直接替侵吞卫所土地的行为说话。这样就占不了道德制高点了,东林党就是靠道德和皇权斗争的。
所以他必须拿“尊皇”说事儿——虽然他们东林党想干的事情根本就是限制皇权。
同样的,朱慈烺也不拿土地说事儿,而是举起了“保名教,卫孔孟”的旗号——说真的,这个旗号好像更适合给东林党。
钱谦益哼了一声,怒视着黄澍:“仲霖兄不要妄言天子被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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