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如冰丝般清透的嗓音在耳畔萦绕,带着几分慢条斯理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妖诡,夹杂着几分痛彻心扉的冰冷,嗜血且清冷。红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冰冷的光泽,信誓旦旦道,“五小姐,你且放心,我们一定会拿下下一场的胜利。”沈芊凰智谋无双兰质蕙心,怎的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如此恶毒?为了胜利不惜用卑鄙的手段残害他人的性命,也许他不知道,对于沈芊柔来说,芸芸众生的性命,包括东方焱,不过草芥一般,挥之即来弃之即去,随意弯弯手指都能使一条性命消散,这样的她,已经忘了柔顺,她以为她坐上了尊贵的后位,就可以与司徒瑞一起俯视众生,这样的沈芊柔,终究会步了她的后尘。
害死她的不是沈芊柔的恶毒,而是司徒瑞喜新厌旧的个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同样的事总是会出奇相似地发生,当她开始骄傲自负时,就在慢慢靠近司徒瑞的底线,一旦这层薄薄的纸被捅破,沈芊柔的下场绝不会比她好。
“五小姐,五小姐?”月凌殇试探性的呼唤了好几声,对面的女子却是仿佛没听到般一动不动,璀璨的眸子迷离冰冷,一抹不甘和讥讽在眼底转瞬即逝,转而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浑身清冷的气息席卷上来,芊凰微微颤了颤,抬头正好撞上那对探究的目光。
那双血红色的,极其诡异的眸子,被微微垂下的睫毛所覆盖,里面闪烁着冷冷的清光,仿佛一块未曾打磨的红宝石,那莹润光滑的切面即便隔着纤长的睫毛,也能清晰地倒影出她的面孔,似乎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视线的对视只是很短暂的一刻,芊凰急忙移开目光,没有意识到这俊美绝伦的男子血红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轻柔的笑意。“我相信你们能做到。”她的语气无比笃定,月凌殇的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触动了,顿时有些心慌意乱,不敢去探究那种触动是什么,因此刻意转移了话题。
“那柱香应该快要烧完了,我们必须赶在那以前赶过去说明情况。”芊凰有些尴尬的撇开视线,幽幽道:“额,我的轻功只怕是……”她自小轻功就算不上上乘,只能算是说得过去,因此她才以学习其他的技能来充实自己,然而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月凌殇的眼睛,眼底飘上几分揶揄,原来这看似无所不能的女子也有这个时候。
“我带你去,对了。”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递给芊凰,“这个给你防身,这把匕首是用冰魄和天山墨玉精心炼制而成的,削铁如泥,并且藏在身上没有杀气,但刀尖淬有奇毒,只要被这把匕首所伤,伤口要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彻底痊愈,没有解药。”月凌殇说得头头是道,诚挚的态度让芊凰无法拒绝,另一方面则是鉴于这是个宝贝,确实可以防身,她整日处于明争暗斗之中,这种防身的武器自然不嫌多,越是珍贵越对她的情势有利。
想到这里,她倒也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拱手作揖道:“那就多谢月少爷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训练场吧。”
东方焱斜倚在床榻前,注视着窗外女子那张恬静娴美的面孔,内心没来由的一阵酸涩,五小姐她……什么时候和殇这么熟了?“你不过是一个卑劣的替代品!父母对你的关心不过因为看你是个听话的玩偶!”卑劣的替代品?是不是……当他彻底超越四哥,成为这东方家族最受宠的继承人,五小姐的目光就能够更多的投在他身上?
一抹坚毅的光芒在墨色的凤眸中熠熠生辉,恍若澄澈的宝石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的七彩斑斓,令人目眩神迷。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熟悉的清香,眼前似乎飘过一片娇艳的衣角和那张娇俏的脸庞,心里微微一动,瑾儿她……已经来过了么?呵,他还在奢望什么?瑾儿那般心高气傲,又怎愿来探视他呢,现在不知和哪名公主在一起聊家常吧。
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个幻影的话已经深深刻进了心底,埋下了深深的芥蒂,使他与东方瑾之间隔了一道薄薄的窗户纸,明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捅破,他们却都选择了漠视,谁也没有伸手,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很快生根发芽,东方瑾和东方焱都是骄傲的,他们不会去解释,这层芥蒂,也将越来越厚,直到——将二人完全阻开……
此刻,皇家训练场内,人声鼎沸,场中央的香火已经燃了大半,眼看周围堆积的香灰越来越高,众人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月皇和墨子渊紧紧握着手中的茶盏,强装镇定地放在唇下轻抿一口,额间却是渗出了丝丝汗珠,眼神中透出几分焦虑,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墨子渊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该不会……出了什么变故吧……
突然两道身影闯入了众人的直线,赤红如殷,水墨如雾,使原本嘈杂纷乱的场合变得突然安静下来,直直的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她的身影,纤细,却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高贵,娴雅,自信。仿佛突然之间闯入了墨子渊的视线中,一如初见那般令人惊艳。
月凌殇微微瞥了一眼将要燃尽的香火,一抹肃杀在眼底暴露出来,周围的气氛骤然降低,衣袖之中,手掌已经不经意间攥成拳状,看来果真没错,他们再来晚一步,月国就会被人扣上不敢应战、懦夫的名号,连同两大家族也会受到牵连,司徒瑞果真好手段,难怪当年绾绾会一心扶佐他,可惜是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甚至自己也曾被他蒙蔽,以为他会真心待绾绾,可惜烟花易冷,纵然繁华落尽,终是物尽人空。
芊凰步调从容地走到墨子渊身前见了一礼:“臣女见过八王爷,有要事向王爷商议。”她的面色带着难得的凝重,墨子渊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收起了一副浅笑盈盈的模样,眉心微蹙,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竖耳倾听。
“东方焱中毒,比试弃权。”
清冷的语调传入耳中,简简单单九个字,却是仿若云中闪电般直接劈中了墨子渊的意识,内心大惊,在心底泛起了阵阵波浪,表面上却是很巧妙地将惊异的神色敛入眼底,旁人根本看不出半分差池,更不知这深藏不露的定国公五小姐传达了什么要紧的事,能比这眼下的两国比试更重要。
恍惚之间锦袍在空中翻拂,再转眼间这俊美的男子已驻足在香火之前,众人只来得及捕捉到他锦靴落地时微微的磕碰声,墨君凌的眉心紧皱,手中的大力将茶盏捏出了裂纹,墨子渊何时有了这般高超的轻功,为何他的探报无一禀报?看来已经被墨子渊暗暗铲除掉了,可恶,眼看朝中势力已经分为两党,六部尚书支持墨子渊的人就占有四部,而支持他的势力仅仅有一部,剩余一部则是父皇留给槿月的兵部尚书,一名女子竟然能掌控朝中尚书,足以见月皇对其的宠溺,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还敢与他争权?槿月与墨子渊交好,这兵部尚书的势力,一定不能交给墨子渊!
兵部尚书容源,一向是个软硬不吃的麻烦人物,在朝中从不争权夺势拉帮结派,深得父皇信任,若是能将他的势力收为己用,自己距离那至尊的皇位就更近了一步。但高官厚禄根本打不动容源,如果想将兵部势力收为己用,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政治婚姻,据说容源膝下无子,尚有三女,其中次女容槿华最得其宠爱,若是能掳获这容二小姐的芳心,还怕容源与他敌对不成?
“三王爷!”身边的宫女一时惊呼出声,墨君凌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顿感手腕上一阵灼热的刺痛,转眸只见滚烫的茶水不知何时从茶盏中悉数溢出,顿叫不好,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墨汁,该死,贵宾在席,他竟如此失礼……“你这贱奴为何不提醒本王!”他压低声音怒喝道,那宫女浑身打了个颤,赶紧叫人将现场收拾一下,低眉顺眼道:“是奴婢的过错,请王爷随奴婢来换一身衣裳吧。”
当着贵宾的面墨君凌自然不好发作,只得拱拱手示意她引路,自己则跟了过去,未曾留意到,转身间,那名宫女露出的一抹诡异的笑容。
……
“我国选手身体抱恙,此轮比试,我国弃权。”墨子渊清晰有力的语气传入贵宾席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顿时间众说纷纭,惊呼声此起彼伏,反观云国的观众席则是一片喜色,对于他们而言月国弃权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一个个笑逐颜开,这一幕看在墨子渊眼中是无比扎眼。
“王爷,男子的目光应当长远放在朝局之上,而不是让这些小事绊住你的脚步。”芊凰微微凝重的语气从侧面传来,墨子渊微微一僵,脑海中灵光一闪,很快明白了对方的含义,了然一笑,五小姐竟然能猜透他内心所想并出言化解,这到是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