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了,没有,而且她们的我用了过敏。”我脸色平静,撒谎从来不眨眼。
王昭阳当然不相信,让我不要跟他撒谎。
一咬牙,我说:“我懂还是你懂,你不相信我还能脱了裤子给你看吗!”
传达室大爷抬眼皮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王昭阳的脸色那个无奈啊无奈,隐着两分怒火,把我揪出了传达室。
学生都回宿舍了,现在学校的路上没什么人,王昭阳就站我面前,很愤怒,他质问我,“燕小嫦,有你这样跟老师说话的么?”
“有你这么跟学生说话的么,连来月经你都要管!”我真是欺负他脾气好欺负到份儿上了。
王昭阳依然忍,但是已经气得脸皮在抽筋了,“你要什么卫生巾,我出去给你买。”
“不用,我自己买。你快开条让我出去吧,不然超市都关门了。”
“燕小嫦!”
在老师们眼里,我活脱脱就是个问题少女,撒谎逃课夜不归宿,什么不良记录都有一大堆,除了成绩还凑合,就是历史从来不及格。
王昭阳这是第一次吼我,吼得我说不出话来,吼得我有点想哭,咬了咬嘴皮,“不买了,我回宿舍。”
扭头我往女生宿舍走,王昭阳拉了下我的胳膊,把我拦住以后又急忙松开,他说:“你跟我说你什么理由,我就让你出去。”
我犹豫了起码两分钟,终于沉声说,“我后妈喝多了,我去接她回家。”
“你后妈在哪儿?”
“练歌房。”我不耐烦地回答。
王昭阳皱眉,“那是学生该去的地方么,你爸呢?”
“死了!”我瞪着他,眼泪唰一下就流出来了,那目光就好像特别憎恨他。其实我谁也不恨,我就是觉得委屈,但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的委屈,就只能用这种恨的目光来掩饰。
王昭阳愣了愣,看着我的眼泪,大约估计我说的是真的,道歉,“对不起你别哭。”
我撇过脸去擦了把眼泪,“你让不让我出去吧。”
“太晚了,我陪你去吧。”
我看着他,觉得他闲事儿管得有点多。我是有自尊心的好吗,我从来不跟同学讲我们家的事,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燕小嫦是依靠别人干那种事情才能站在这里的。
王昭阳有辆摩托车,那个年代也算牛逼的交通工具了吧。他开摩托车把我带出学校,我就坐在后面,羽绒服透风,膝盖还觉得很冷。
王昭阳问我冷不冷,我没吱声。我们之间隔着点距离,摩托车都得叉着腿才能坐,我特别怕自己贴到他身上,手指用力地抓着身下的铁架,觉得有点尴尬。
我后妈已经在练歌房那个破皮沙发上睡着了,睡就睡吧,手还不老实,在掏皮沙发破洞里面的棉花,一朵一朵揪出来扔在地上。
我走过去扯她,王昭阳在旁边看着,不方便搭把手。
把我后妈扯起来以后,地方不远,我说走回去,王昭阳非要驮着回去,于是把我后妈又放上了摩托车,后妈坐中间,我挤在后面,怕她掉下去。
然后到了我家。
我家住的老房子,是八十年代我爸还当工人的时候,上面分的,破破烂烂的,都是木板门,很不安全的感觉。
吴玉清不配合上楼梯,我就吼她,“你会不会抬腿啊,你是死人吗!”
吴玉清就跟我对着骂骂咧咧,“我是死的,我死了好去下面报仇,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这种话我从十五岁听到现在,见怪不怪了,黑着脸把她往楼上拖,我家住四楼,每次把她拖上来,我都要累半死。
王昭阳一直在后面跟着,估计是怕我们两个摔下楼梯,但还是没好意思帮忙,用钥匙上的小手电筒照着亮。
进门的时候,我和吴玉清打了一家,她说我关门的时候挤到她的手了。
她揪着我的头发,“你个白眼狼,我养你几年,你就要夹死我啊,你给我跪下,跪下!”
吴玉清按着我的头要让我给她下跪,我才不跪,直接用脚踹她肚子,王昭阳看不下去了,伸手拉我们,没说什么话,只是拉,估计还在观察情况。
吴玉清到现在才发现王昭阳的存在,真是够晕的,看见有人帮忙,她又骂开了,扯我头发扯得更厉害,“好啊你,十几岁学会勾搭男人了你,我掐死你这个野种,掐死你!”
她骂我别的就算了,这是我老师行不行,说的是人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