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一向深沉平静的眼眸忽地掠过一丝狠戾,如野兽般危险地盯着林云珊:“那好,我先杀死你。”
“行,你杀便杀,反正跟你来了我也没抱多少活着的期望,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帮你办成你要做的事,你首先做的是杀死我吧,就算你现在还顾忌着慕逸安,可是等你奸计得逞,恐怕你也已经无所畏惧了吧?呵,你真当以为我很好骗?”林云珊蔑笑,仿佛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威胁性,只是一头温驯的绵羊。
景兰舟眯眼,黑曜石般璀璨的眸里似蕴着波涛汹涌,保持着跟她对视的姿态,这个女人,太傲,也太果决,她似乎真的可以立刻豁出去,不管是为了什么,是正义,还是为尊严,或许还是因为,奉欢?
想到最后这个可能,他的心微微抽动,奉欢,这个足够优秀拔尖的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杀手,他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个人感情或是私人生活,他只是把他当成一把利剑,一把绝世名剑,而这把剑也的确回予他足够的忠诚,可是,关于他的故事,他一概不知,甚至为什么林云珊和他有什么故事,为什么林云珊会格外怜惜他,他也不知。
“你究竟想怎样?”他的语气开始软了下来,两人这样僵持下去实在对双方都不利,他不信林云珊会不清楚,也许,她只是想要他一个退步,给她一个承诺而已。
“我不想怎样?我对你并无所求。”林云珊冷漠的表情令景兰舟有些无措。
“我到底要怎样做?”这可能是景兰舟对人做过的最大的让步了,何况是林云珊这个他原先只想好好利用,利用完再及时处理掉的棋子。
林云珊看出了景兰舟此时的傲气逐渐消磨,扬了扬眉:“今夜脱险之后,我要你到奉欢遗体前给他鞠躬感谢,并且下跪。”
景兰舟一阵空前的沉默,现场的气氛也如持续加强高压,除了林云珊之外的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好说话,等着景兰舟的发作。
“你觉得可能吗?”似乎光阴流转了好几个轮回,静止,静止,最终开始悠悠轮转,景兰舟从齿缝中露出几个字,冰溅玉碎。
“知道不可能啊。”林云珊嘲讽地笑笑,如果景兰舟可以屈服,她也就不会提出这个条件了。
“别太过分!”这次是景兰舟的得力助手明阳说的,凶神恶煞的样子,令林云珊看了更加不爽。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景兰舟问她。
“不止是为了奉欢,更为了如今你的所有手下。”林云珊也开始正经起来,表情里带着淡淡的悲悯与怜惜。
“你不会懂,这一行就是这个规则,死对于杀手来说,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何况,臣为君死,自古以来便存在。”明阳抢着说道。
林云珊冷笑一声,略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明阳:“你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是。”明阳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
“呵,那好,你死不死,我也不管你,我管的是在场的其他人,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是否心甘情愿为景兰舟去死?如果他做的是正义的事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那我很支持你们,我也愿意追随他,但是,你们可清楚这个恶魔要做的是什么事业?如果你们帮他,可否对得起世间之人?”林云珊昂声说道,声音清越而清灵,柔软中带着十足的魄力,真如奇女子!
“或者说你们想跟现在国际上的暴恐分子一般,一旦失败将会受万万人唾弃,坟墓也无可居所,这就是你们想要的?难道你们看不到在那些战火纷飞中流离颠沛的人民?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只是被人利用而已,现在你们跟从的这个人难道真的值得你们去誓死相随?”林云珊已经抛却一切顾虑。
景兰舟身后的那些人并没有如同明阳一般说的那么急切肯定,但也没有流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不愧是训练多年,心理素质早就过硬了,如果就因为林云珊几句话而心志大幅动摇,景兰舟也早就把他们杀光了。
但是,林云珊也敢肯定,他们此时心中肯定会有想法,前者奉欢的死还有景兰舟冷漠的态度,怎能不让人心寒,如果到这个时候依然不为所动,坚持为主子牺牲理所当然的林云珊也没话说。
景兰舟瞳仁急剧凝缩,冷若寒星的眸盯着她,然而唇边却仍凝着美如冰花的笑容:“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得愿意。”
“因为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林云珊讽刺地笑着,猜也猜得到,像景兰舟这种残忍的人必然是一个敢用极端手段的人。
“的确,所以,你这一番话,毫无意义。”景兰舟低笑。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能否为我解惑。”林云珊绕了个话题?
“说。”他的声音明显含了丝怒气。
“你既然明知奉欢会在任务中死去,你为何还要派他去?你就不怕他这一趟根本就是白白送死,徒劳无功吗?”林云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从山上就已经开始怀疑了,难道说景兰舟根本没想过奉欢会死?可是刚刚她开始问他,他为什么不否认?
因为我不知道他会死,再艰巨的任务他都接过,并且完成地十分出色,我也才会把这事关重大的任务放心地交给他。
这是景兰舟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可他最终没有说出口,为什么不说,不去解释,他也无法解释此时心中的某些逆鳞,他就是无法去跟她解释,这样做似乎他在她面前处于低姿态,况且,他有何义务向她解释。
林云珊见景兰舟无言,她也有些无言,“给一个回答很难吗?或者你有难言之隐?”
明阳冲到林云珊面前,掐住她的脖子:“贱女人,别以为景少稍微迁就你你就可以对景少这么不尊重,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