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暮一脸诧异——刚才他分明瞧见的,就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无论眉眼,还是鼻子,诸多五官都栩栩如生。
不似作伪!
怎么就变成一颗南瓜了?
……
他这边不解其义,旁人看了,大多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邻桌的那个老和尚,似乎若有所思。
这时,那烟花婆婆走到了台前来,对着那老头说道:“师兄,你我一别,得有二十年光景了吧?还是这般爱开玩笑——故人见面,还请内堂一叙,好解小妹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如何?”
这婆子年纪老迈,耄耋之年,枯树皮一般的模样……
言语之间,却又有几分妇人风情。
陈九暮皱着眉头,感觉十分突兀。
但那披头散发的老头儿却很是受用,哈哈笑道:“只以为师妹在这晃州做大,不识得故人了呢,方才出此下策——让诸位见笑了……”
一对老头老太,在这儿上演故人重逢。
原本针锋相对,此刻却又携手一处,进了内堂去。
如此峰回路转,留下一地鸡毛。
众人都不由得一阵错愕。
什么鬼?
那台上主持的老鸨,瞧见吐了一地的大堂,干笑着说道:“那啥,诸位莫怪,高人嘛,脾气都很怪,从来如此——不过到底还是扫了诸位的兴,老身我今日做个主,所有人今日花费,一律五折,如何?”
所有消费,一律五折。
这个算是很阔气的折扣了,也显示出了老鸨的诚意。
……
但依旧有人不满意,那秃头虎擦了擦嘴角的呕吐物,皱眉说道:“那老头说得像模像样,不像是假的……”
那个衡山派的老道士,捡起地上的南瓜头,打量了一会儿,说:“这是千幻门的手艺啊?那个老头儿,难不成是白莲教的长老花手刘?”
众人听了,纷纷吃惊。
邻桌的小和尚一脸迷茫,低声问道:“师父,白莲教是什么,花手刘又是谁?这些人怎么这么害怕?”
老和尚冷哼一声,说:“白莲教脱胎于我佛门中的净土宗,却是个入了魔的邪宗,与妖魔勾结,起义造反,杀人盈野,最是凶恶……至于那花手刘,却是师承一甲子之前的灵鹫居士,是个了不得的幻术大师,后来被招揽进了邪宗,成了长老……”
他在这儿低声介绍着,堂中则吵闹一片。
就在这时,突然间却听到外面有人打更,开口喊道:“戌时已到,降灯笼,灭灯火咯……”
话音刚落,却瞧见客栈里的一众跑堂小哥,纷纷忙碌。
有人将店内的烛火吹灭。
有人去了外面,将挂在门招之上的两排大红灯笼,熄灭大半。
只留下数盏……
原本吵闹的客人,也都纷纷停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