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四面露愧色,很快又道:“老六,你若还认自己是许家人,便莫要再糊涂,别做傻事了。”
许老六满脸悲愤:“无论你如何说,今日之事,一定要进行下去,我儿不能白死。”
许老四无奈:“好吧,为兄念在族亲血脉,才好心相劝,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也只能由你了,不过,由此引发的后果,你老六这一支独单,别想族亲出手相帮。”
许老六苦笑,这就是亲族,不帮便罢了,还生怕沾祸,有好处时,个个往前凑,巴不得每日都讨点便宜回去……
就这样吧,也不在乎!
许家拦着的人一下子散了,而且,离开,一个都不剩。
默言几个怔了怔:“这什么意思?做样子的?给谁看啊?”
秦承颂捏了捏她的手掌心:“好了,你非要来的,大家都看着你了,一会挖了坟开了棺,如何验你得做主。”
默言知道自己的职责,但挖坟还有阵子,尘飞土扬的,开棺还臭得很,保不齐还有尸毒,所以,她得去做好防护了。
那些个一线挖坟的衙役更不能马虎,默言让长福和长顺兄弟拿出早就备好的防护套送了过去。
主导挖坟的是都抚司,但都抚司的人向来高高在上,哪肯干这个,刑部又比顺天府强横,大理寺比刑部更强横,所以,这是条鄙视链,顺天府的衙役没法子,只能当苦力劳工,虽然万分不怨,骂骂咧咧还怕那三方听见,憋屈得很,当长顺长福托着防护套来到面前时,几人都愣住。
“我家夫人准备的,几位快穿上吧。”
衙役侧眸看去,那位名满京城,又行事不同寻常的夫人,抚着微微隆直的小腹,娇俏清丽,美得如水如花,实在耀眼得很,他们心生暖意,可那位夫人却象是极平常的,本该如此的事一样。
而她自己,也穿了一套跟他们一模一样的。
顺天府伊是个胖老头儿,一路爬山气喘吁吁的出了一身老汗,原本五家一道来办差,除了太医院的太医可以不用真出苦力,大理寺刑部都抚司的凭什么不能出力,最脏最差的让顺天府的人做?
下面人自然埋怨自家长官没本事,不敢得罪那几位。
所以,来自顾默言的善意让顺天府伊微微感动。
大掌一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穿上,挖坟。”
坟很快挖开了,抬出里头的棺材,许老六和柳老爷子已经红了眼,一个是死了儿子,一个是死了女婿,也是半个儿子啊。
棺材打开,腐烂的气息弥散开来,默言几个都带着防具,几个挖坟开棺的也戴着护具,反而反应没那么大,倒是在一旁观着的被那股子霉腐气冲着了,好几个返身跑开就吐。
肠子都快吐翻了,又敢跑远,还得呆在原地,实在难受之极。
许老六也吐了好一阵,吐得头昏眼花的,柳老爷子早早含了块姜片,鼻下又抹了醋和香油,反应没那么大,颤巍巍走近棺木,实在想念得紧,半个亲儿啊,就算死了,也不怕,还想再见最后一面,哪知……
“不对,这不是……不是……”
许老六冲过来,也顾不得吐了:“什么不是?亲家,你在说什么?”
“不是女婿啊,亲家,你看清楚了。”
许老六看了一眼,那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早看不清面容,衣服还是下葬时穿的那套,发冠玉佩都没错。
“亲家,你是不是……眼花了?”
“没看错,绝对没看错,你看他的左手……”
尸体左手已见白骨,亲生父亲哪忍心细看,悲从中来,只看一眼便要哭晕。
“莫哭莫哭,你看清楚,女婿的左手尾指断了半戴,你看他这个……”
许老六惊住,强忍悲痛与不适细看,果真!
“那个天杀的动了我儿的棺椁,动了我儿的尸身?”许老六仰天长哭。
顺天府伊和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几个一同往前去,一个个莫明其妙。
顺天府伊:“许老爷子,这坟可是你指定的,可有弄错?”
许老六道:“草民亲自送的葬,岂会将亲生儿子的坟墓弄错?绝不会。”
柳老爷子也道:“墓是没错的,但棺材里的人不是小婿,他左手尾指是有一回与小老儿外出,意外受伤折断的,知道的只有自家亲人,旁人并不知晓。”
秦承颂问默言:“那还要验吗?”
“验,不过,这具尸体定然不是被毒死的。”默言冷笑道,好拙劣的会俩,以为人死一年多,尸身早就面目全非,难以分辨,便便梁换柱以假乱真,这只能说明对方更加心虚。
默言指导四个部们的仵作查验之法,果然,棺中人是病死,生前胰腺受损,并非中毒而忘。
“列位大人,要为草民作主啊,有人动了我儿的坟与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