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愣住:“我一定这样啊,只是夫人以前不肯接受默言,总对默言有敌意,您的敌意自然也会让我产生抗拒的情绪,您自然就觉得我态度不好了。”
“那现在呢?因为我对你没敌意,所以你就变了?”侯夫人问道。
“以前是默言幼稚,不知夫人的难处,一味替秦大人不平。”
侯夫人冷笑:“别自作聪明,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大可不必心存幻想。”
默言不与她争辩:“以后白天不用缠纱布了,只在晚上睡觉时缠。”
从侯夫人的卧房出来,赵妈妈跟了出来,对默言道:“少奶奶可否借一步说话?”
默言跟随她去了梧桐路,两旁的树枝上,早光秃秃的了,在风中独自神伤,默言踩着松软的落叶,慢腾腾跟在侯夫人身后,赵妈妈不急,她更不急。
“你可知,这路两旁的梧桐树是何人所种?”赵妈妈突然开口问道。
“知道,是请的花匠种的。”默言很自信道。
“错了,是侯爷和夫人一道种的,这一晃,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夫人后悔了,知道错了,侯爷却再也没能回来。”赵妈妈道。
“夫人如此对待虞妈妈,我还以为兔死狐悲,妈妈怎么着也该提起十二分精神,免得得罪了夫人祸来杀身之祸。”默言笑道。
“你知道虞妈妈都做过什么吗?”赵妈妈问道。
不待默言回答,赵妈妈自顾自道:“她不该杀绿萼,也不该杀蓉娘,连金妈妈都是她下的手,夫人对她是有愧疚,但不论是秀珠的事,还是阿熊的病,都不是大少爷的错,虞妈妈却因此恨上了大少爷,做下许多不光彩之事,包括当年诋毁大少爷的声誉,乱传谣言,少奶奶不正深受其害吗?”Μ。
“难道那些谣传不是夫人授意的?说秦承颂有家暴,打女人,虐死了两个妾室……”
“当然不是,夫人素来骄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她向来是不屑的,虞妈妈打着夫人的名号,做下许多脏污事,夫人一定忍着没发作,哪知她倒好,用这种极端方式报复夫人。”赵妈妈道。
“可阿熊的死,难道不是夫人所为?”
“阿熊确实是夫人安排去酒楼当伙计的,但那是为了让他学着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夫人是帮了章文惠,可章文惠只说要夫人帮忙,没说让阿熊做那么危险的事,暴炸发生后,夫人也慌了神,派人去看阿熊,哪知道……人已经没了,夫人自然后悔,可她是个要强的人,死要面子,就算知道自己有错,也决不肯认错。”
赵妈妈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可又觉得还有很多事说不通,默言道:“夫人帮助章文惠,是为了给侯爷报仇吗?”
赵妈妈点头:“侯爷也死于那场战争,死时才三十出头,正是大好年纪,彼时夫人与侯爷的感情正破冰,有了好转,夫人第一次盼着侯爷早日凯旋,哪知,盼到年节下时,盼来的却是噩耗,侯爷战死沙场,夫人还有好多话未向侯爷解释,还有好多事没有弄明白,两人就这样天人永隔,夫人真的很不甘心。”
“外头传夫人恨极了越夫人,却还是让三公子和越夫人搬回侯府,并让三公子认祖归宗,当时我很困惑,如今想来,夫人是真心的,毕竟三公子也是侯爷的骨肉,她不希望侯爷地下仍担心此事,死不瞑目。”
“妈妈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默言感慨道。
“夫人不让,说实话,夫人并不喜欢你,觉得你配不上大爷,因为几句流言,不认正查探弄清真相,就把大爷当成不良配偶,还逃婚毁了大爷的声名害死父母,做事鲁莽又不负责人,自私自利,而后来,为了陈景乾,你又自甘堕落与人为妾,失了书香门弟的风骨,不自爱。”
赵妈妈说得默言面红耳赤,侯夫人从不亲自对她说这些话,赵妈妈是侯夫人的心腹,自是平素常听她抱怨。
说话间,越夫人向这边走来,赵妈妈便不再往下说,对默言道:“夫人跟前离不得人,紫竹与青荷都不够细致。”
默言点头:“妈妈快去吧,对了,夫人若痒得难耐,给她涂这个药吧,能止痒又能生肌。”
赵妈妈走后,默言正要喊知言一道回,却见她正与越夫人聊天,越夫人难得一直在笑,知言也在笑,见默言过来,越夫人问:“又去给夫人换药了?”
默言点头:“夫人年后就要跟三公子一道去江南了吗?”
越夫人道:“正要与你说此事,阿孝不外放了,去了吏部。”
默言怔住:“不是连职缺都有了吗?怎么又不去了?”
“皇上的旨意,天命难违,孝玉也没法子,他连老宅都卖了,结果又不去了,正懊恼呢。”
“懊恼什么?在京城也蛮好啊,夫人在北方过惯了,陡然去南方,恐身体不适应呢。”默言道。
“孝玉还是不愿意住在府里,他想搬出去单过,可宅子又卖了,如今再想买个合心合意又价格实惠的宅子太难了。”
“侯府这么大,干嘛要搬出去,他本就侯府的人。”默言不解道。
“可能是不想看见你和阿颂吧,孝玉心思重,很多话不愿意明说,但我这个做娘的看得出,他在府里过得很不痛快。”越夫人道。
“三公子大可不必,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他,而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早就忘了前尘往事,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小叔子,以后便以叔嫂关系相待,只要摆正了自己的位子和心态,没那么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