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官家,
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见证了上京的现状后,本就一口抑郁之气凝聚于胸,再得知太子竟然登基,自己不仅仅没成为什么太上皇而是直接跳步成了“先皇帝”后,
官家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这已经不是什么明君不明君所能承受得了的了,任何一个皇帝,面对这种局面,遭遇这一连串的打击后,也无法再继续做到什么气定神闲。
韩亗拿起茶杯盖子,
在杯身上,
从上到下,
一点一点地碰撞下去,最后,将盖子放在了桌子上。
赵牧勾看着这一幕,心下明悟;
韩亗这是在告诉他,此去杳城,危险不大,主要是为了给太子那边的人,留一个台阶可以下。
杳城那边,只有一众从上京城里逃出的大臣和侍卫,再搜罗了一点点的溃兵和流民。
本就是做好燕人稍有照顾这边的意思就立刻南下的准备,故而,那边其实现如今势力很是单薄;
而官家这里,有二十万大军在其手中,梁地的那支乾国精锐,估摸着也快归国了,三边,也忠诚于官家;
大义还在官家这边,毕竟,只要官家没死,太子的这项举动,就是货真价实的篡位谋逆。
如果太子此时身边实力和官家对换一下,大家兴许也就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你官家搞出了个都城被破的惨烈局面,引咎退位,也是情理之中,可问题是,太子势单力孤,这还能怎么折腾?
就算太子面对这种局面,无法下台,哪怕是解释,也很难解释得清爽,就算表面上父慈子孝解除了误会为国家现状而痛哭,
那,
之后呢?
生在天家,谁又是个傻子?
不过,这次去招抚,本就不是冲着太子去的,太子的生涯完了,但他身边的人,还有机会,他们,是能解释的,更何况那儿还有两位相公在。
赵牧勾的身份正合适,去了那边后,给个台阶,太子的意愿其实可以无视了,当其身边的人准备就坡下驴时,这场“新君”闹剧,必然就会结束。
而赵牧勾,也能因此积攒起巨大的人望。
在外人眼里是极为凶险的一次出行,实则凶险很低,且蕴藏着回报极为丰厚的政治投机;
再加上瑞王爷到上京后,一死;
对太祖一脉的同情,
对瑞王府公忠体国成就大义的敬重,
等等一切,来自民间,来自士族的好感,都将加持到赵牧勾身上。
“我去。”
赵牧勾回答道。
韩亗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牧勾又问道;
“京中被劫掠的那些亲族王公,燕人会放回来么?”
韩亗笑了笑,
道:
“你要是能从杳城回来,那这趟差事,还是由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