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到京城,明年要下场,想结识些未来的同僚,那花氏颇有门路,所以才来往了几回。”大门一关上,阮清岩干咳一声,忙不迭的解释道,“前两天她引见了景川侯幼子,凌小侯爷。约好了今天请凌小侯爷吃饭,不想凌小侯爷把花氏也喊上了。刚才接到消息你来了,我想快点回来,花氏非要跟着,我没功夫跟她纠缠就上马走了,没想到……”
秋曳澜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表哥果然很有头脑,将军府现在这么败落,他要是直接拿阮老将军嗣孙的身份出去拜访,十有八。九不被人理会,十有九成受人羞辱。但请名。妓代为引见,好歹有个缓冲。
而且,事前还可以通过名。妓了解一下对方的喜好之类,做到有的放矢……这可是阮清岩这种情况,打进京中上层最快速的方法了——当然这种方法不是人人能用的,没点才貌,打动不了名。妓帮忙的话,那也是白搭。
她虽然不认识花深深,但看对方那长相、那抢男人的气势,就算不是花魁,肯定也是被捧惯了的,不是普通青楼女。
“难怪才十七岁就敢保证春闱必中。”秋曳澜想了想,就道:“表哥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怕你现在还在母妃的孝中,公然跟花姑娘……”说到这里想到前世某段历史,一噎,才继续道,“……来往,被人抓什么把柄。”
阮清岩悄悄观察她的脸色,没有发现鄙夷不屑,才松了口气,笑道:“你放心,我请凌小侯爷赴宴,是在正经酒楼。而且如今认识我的人并不多,花氏她今日乘坐的马车也不是她的,要不是她刚才跑下车,别人都不知道里面是她。”
虽然秋曳澜好像不怎么介意刚才那一幕,但阮清岩还是觉得很没面子,就赶紧转移话题,“王府居然肯让你过来?你来了就住下别回去了——现在的西河王府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一个人在那里,我实在不能放心!”
秋曳澜听出他不止一次跟杨王妃等人争取过让自己回将军府来住,但都被拒绝了。
这也难怪,不说王府觊觎那两份嫁妆——自己在王府,阮清岩不放心,就得常去看望,去了就不能空手;自己住在将军府,阮清岩还理会那边干什么?
她一面心里盘算着要趁这次住阮家的机会做的事情,一面三言两语讲了自己过来的缘故。
阮清岩皱眉道:“玉露膏?这东西倒有点难弄,我想想办法……”
“表公子,郡主她不想嫁给邓易!”秋曳澜还没说话,她身后的苏合忽然冒出来一句!
“苏合?你多什么嘴!”秋曳澜脸色一沉,回头呵斥道!
阮清岩看了眼苏合,脸上露出责备之色,却是对秋曳澜道:“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丫鬟看不过去讲出来?”
秋曳澜冷冷看了眼苏合,让苏合苍白着脸低了头,才道:“不算心事,现在都快过年了。我想过年之后再跟你商议的。”
“这样,你先安心住下来。”阮清岩听她这么说,脸色才略缓,略一思索,就道,“后日就是除夕,这两天不方便约人,正月里我去找邓易,看看他肯不肯退亲。”
秋曳澜没想到他这么效率,呆了一下才道:“那个邓易好像是住在广阳王府里的,能找到么?”
“凌小侯爷跟广阳王世子表兄弟相称,跟邓易也算是亲戚,只是请凌小侯爷约他出来见一面,自无问题。”阮清岩平静的道。
秋曳澜知道他刚刚才认识那位凌小侯爷,就求人办事,哪怕送上厚礼也会被人轻看,一个不好这份交情都没了。而阮清岩明年要参加春闱,现在结交的人脉,可是以后他仕途上能用到的,现在为了自己动用,无疑等于将精心栽培、才出一点嫩芽的好处给掐了!
但阮清岩一点犹豫也没有!
秋曳澜神色复杂的看着阮清岩:“表哥待我真好。”
“我生母去得早,生父临终前,分了我大笔钱财,比我的兄长们都多。”阮清岩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一面走快一步替她挡了风,一面淡淡的道,“因此他们很不喜欢我,生父丧满,就想把我卖到海外,好占了我的那份产业。幸亏家里忠仆怜悯我,暗中相告。但我在家里独木难支,也只能仓促处理产业后跑出来了。”
他看了眼秋曳澜,“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投奔,想起生父提过他曾是阮老将军部下,希望过来得老将军庇护。结果来了发现老将军膝下空虚,就索性做了阮家嗣孙。”
“所以我现在的亲人,除了老将军外,只有你了。”阮清岩叹了口气,“我是拿你当亲妹妹看的。”
“我亲哥哥去的早,表哥就是亲哥了。”秋曳澜立刻甜甜道,但心里还是半信半疑,大概前世见多了人心诡诈,总觉得天上掉下个阮哥哥……呃,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都不怎么靠谱。
阮清岩别过脸,片刻才转了回来,道:“不知道你能过来,屋子都没收拾,这样,你睡我的院子,其他地方都是好多年没住过人了,对身体不好。”
“那表哥你呢?”秋曳澜诧异的问。
“我要侍奉祖父,在祖父外间打个铺就好。”阮清岩不在意的道,“就周妈妈跟苏合伺候你,人太少了,我把春染、夏染两个丫鬟也给你,她们跟随我多年,都是可靠的人。”
于是片刻后,兄妹两个再去看了阮老将军,秋曳澜被阮清岩强行拉到他住的“绿蔷苑”,安置了行李。
“缺什么只管吩咐春染和夏染。”阮清岩打量完她简单的行李后,转头就吩咐阮安记下了长长的清单,争取明天一天之内买齐。饶是如此,他还不厌其烦的叮嘱秋曳澜,“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又让她随便用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弄坏了也无所谓。
好容易把这个忽然罗嗦起来的表哥打发走,秋曳澜又找了两件事把春染和夏染支使出去,一拍案,厉声问苏合:“刚才的插嘴,是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