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从小生活在一起,后又一同经历磨难的表兄,一位是有血缘牵绊的亲阿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两人能握手言和。
偏偏事与愿违,郑梓睿是世家大族倾心培养的继承人,事事要以家族为先,而裴寓衡是女帝最信任的北门之首。
女帝早就有意铲除尾大不掉的世家,处处打压他们,而遭到他们的反抗,两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身在对立面的两人,那点友情也就此破裂了,实在可惜。
她蹙蹙眉,心里却觉得两人会闹得那般不愉快,除此之外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存在。
不说同裴寓衡对上,有违郑梓睿的君子之道,就说裴寓衡这个对大洛律法无比熟悉,谈笑间就能找出罪名,让你蹲大牢,杀人不见血的酷吏,对郑梓睿的态度也是很模棱两可,他其实有机会让郑梓睿消失的……
前世都想不明白之事,今生连官场的门都没看见,又如何能破解开来。
若是二人再次如前世一般对立,她是想也不想只跟着裴寓衡,管他郑家八郎是不是她亲阿兄。
久违的琴音响起,先是裴寓衡开了个头,随即郑梓睿的琴音如其人般,克制谦让的插入,渐渐合为一曲。
曲声扩散而去,百来名才子,下棋的不在相争,埋头写字作画之人也放下了手中笔,本在弹琴吹笛者羞愧地停了下来,下意识朝两人走去,将其二人包围在其中。
黄州长频频点头,对两人颇为满意。
昏黄的阳光从西面射下,棢山拔解也入尾声。
黄州长并未公布名次,他还要回去细细思量一番才能做下决定,但只要猜测谁是第一人,所有人脑中都自动浮现裴寓衡的身影。
今日拔解,他风头无量,当之无愧,一整天下来,他和郑梓睿处处平手,可他们现在还记得面对宣君博的抄诗,他那一句来辩,如此一比,就连郑梓睿也不如他出众。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宣月宁想起他们上山时的样子,顿时眼前一黑,裴寓衡的身子可还经得起折腾。
左右一望,才子们已经是强撑着没有露出疲态,但那萎靡之色还是轻而易举可以看见。
说到底这是关乎他们能否入洛阳参加进士考的拔解,而非平日里吟诗作对的文会,每个人都竭尽全力,何况裴寓衡。
“实在不行,我背裴郎下山去!”赵皖晨站在裴寓衡身边跟宣月宁说到。
他今日虽不如裴寓衡和郑梓睿光芒四射,但他的诗作被评为上,听从裴寓衡的话,一直以来苦练字,也在这时显现了价值。
那幅大字被黄州长夸奖了!
黄州长虽没公布名次,但大家心中有数,拔解一共四比,每比又有当众评议,谁什么水平一目了然。
掐指一算,他竟混了个前十!乡贡生的名额稳妥了!
是以他说要背裴寓衡下山也是出自肺腑一言,真是多亏了裴寓衡。
宣月宁直接回绝他的这份好意,裴寓衡宁愿死这,也不会当着所有才子的面被人背下去。
赵皖晨前段日子就差扎根在裴家,对宣月宁也是熟悉起来,嘟囔道:“你又不是裴郎,怎么知道裴郎不会同意。”
谁撩闭目养神的裴寓衡开了口:“多谢,不必。”
“那,好吧,我们怎么下山”
“我已叫人下山搬了顶软轿,裴郎若不嫌弃,等会儿可坐它下山。”
郑梓睿与黄州长走了过来,均很关心裴寓衡的身体。
裴寓衡睁开眼,面前已无宣月宁的身影,在他们二人出现的时候,她就跑到他的身后低垂下了头,本就人小,这下子只能叫他们看个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