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陈皇后与张煊也出现在了殿门前。陈皇后看见刘意映,神情一怔,随即说道:“意映来了?快进屋坐吧。”
虽然陈皇后对着自己就这么淡淡一瞥,但刘意映还是感觉到了,她盯着自己的肚子时,似乎在看一件极其厌恶的东西。其实刘意映也不怪陈皇后会如此。她与刘祯是少年夫妻,感情极深,如今刘祯被司马珩所害,她恨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自己是这孩子的母亲,却不可能任由别人肆意夺去他的性命。
张煊上前扶着刘意映,往殿里走去,柔声问道:“意映,你怎么来了?”
“我见皇嫂这几日精神不好,过来看看她。”刘意映应道。
“我没什么事了。”陈皇后进了殿便坐在蒲席上,抬起头来望着刘意映。
“我听说这几日皇嫂都没怎么吃东西。”刘意映走上前,坐到陈皇后的身边,拉过她的手,凄然说道,“皇嫂,你别太伤心了,可要顾着身子啊。如今阿哲还小,一切都要仰仗你这个母后。”
“我知道。”见刘意映神色悲凄,陈皇后又红了眼睛,“只是你皇兄去得这么突然,我一时受不了。”
闻言,刘意映低下头,垂泪道:“皇嫂,对不起。”
“傻丫头,关你什么事?”陈皇后抹了抹眼泪,说道,“当初嫁给司马珩,也不是你愿意的,你也是为了你皇兄才嫁的。”
“可我给皇兄传了假消息。”刘意映泣声道。
“那也怪不得你。”陈皇后哽咽道,“要怪,只怪司马珩太过阴险狡猾。”说到这里,陈皇后的眼睛似乎又在刘意映的肚子上若有若无的瞥了瞥。
见状,刘意映咬了咬唇。自己腹中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就算让他姓张,也改变不了他身上流着司马珩的血,所以,皇嫂才会如此容不下他。自己如今不能与陈皇后硬碰,先避开她再说。
想到这里,刘意映抬起泪眼,望着陈皇后,泣然说道:“皇嫂,以后阿哲便要靠你多加照顾了。”
“这就便放心吧!”陈皇后拍了拍刘意映的手,“阿哲是我儿子,撇去淑妃肚子里那个暂且不说。他如今是阿祯如今唯一的子嗣,就算他不是我儿子,我也会拼命维护他的。”
“多谢皇嫂。”刘意映紧紧握着陈皇后的手。
陈皇后长叹一声,看着刘意映,顿了顿,又说道:“意映,我从今往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皇兄和阿哲。希望你能明白皇嫂的心。”
刘意映知道,陈皇后指的应该是她要慢慢杀死自己腹中胎儿一事。她拭了拭自己颊上的泪,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的,皇嫂,我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都不会顾的。”
听了刘意映的话,陈皇后微微一怔,随后叹声说道:“你能明白便好。”
张煊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两个女人说话,一直未掺言。
刘意映抬头瞥了张煊一眼,然后说道:“对了,你们还有事情商量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看看母后。”
“我送你回仁和宫吧。”张煊扶着刘意映起了身来。
“不用了。”刘意映摇了摇头,“过两日阿哲便要行登基大礼,时间这么紧,你还是留下来与皇嫂好好商量一下吧。”
“那我送你出宫门。”张煊又说道。
刘意映顿了一下,点头应道:“好。”说着又跟陈皇后道了别,便与张煊出了宫门。
走到宫门前,看见没有人陪着刘意映,张煊有些意外,问道:“秋霜和冬雪呢?怎么不陪你一起来。”
“我让她们留在母后那边呢。”刘意映吸了吸鼻子,说道,“如今这么乱,人手又紧缺,她们去搭把手也好。”
“那你独自回去可要小心点。”张煊一脸关切道,“小心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刘意映一怔。他刚刚才与陈皇后一起商量如何除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却又在自己面前却装作如此关切。看来,自己虽然与张煊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煊,说道:“对了,阿煊,皇兄才过世,母后悲伤过度大病一场。我不放心她,我还是先留在宫里陪着她。”
“好。”张煊点了点头,“如今这情形,你多陪陪太后也是好的。”
“嗯。”刘意映应了一声,“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自己路上小心。”张煊又叮嘱道。
刘意映点了点头,便往仁和宫的方向走去。走到园中拐角之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张煊仍然站在殿门前定定地看着自己。见她转过头来,他向着她用力地挥着手。
刘意映一怔,随即也向着他挥了挥手,心中默默说道:张煊,这一别,你我便再也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