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陈列室我来过几次,”布兰特看着凡妮莎取出青霉掌纹,小心翼翼地按在墙上最亮最大的那面盾上,“可是从没发现什么秘密通道。”
“那是因为你对看不见的事物总是持否定态度。”凡妮莎感觉镜盾的表面开始变成水样的柔软物质,银色的波纹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镜面上的映像渐渐变得透明,直至露出一个盾形的狭小空间——一条通道。
“说得好,”布兰特耸耸眉,伸手示意公主先请,“女士优先。”
“先到先得。”凡妮莎回敬道,说着,一脚跨进了镜盾里。
本以为通道窄小难以直立,谁知这里除了黑以外竟相当的空旷,凡妮莎向两边的墙壁摸索着,手指突然碰到棉布一样的东西,吓了她一跳。“布兰特,”公主伸手去拉王子,“这里有东西。”
布兰特从腰间摸出一块魔晶石擦了两下,魔晶石发出微弱的亮光,照亮了眼前的通道——凡妮莎刚刚摸到的是一只人偶。
“天哪,这是你。”凡妮莎拿起人偶,手指扣在它的胸腔上,沉实有力的心跳经由指间传来,与布兰特的毫无二致。
“克里昂!”布兰特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早就准备好除掉我了!”
“你看这里,”凡妮莎指着另外两个放置伤心人偶的空格子,“你的人偶放在第三个格子里,那么前两个肯定是国王与王后的。”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属于国王的格子里空空如也。
“克里昂早有预谋,如果他被国王囚禁,他的手下就会第一时间以国王的人偶相要挟。”布兰特分析道。
“又或者,直接害死国王,不用再等。”凡妮莎提醒他。
“我们得快点找到那扇门!”两人对望一眼,快速通过通道,走进克里昂的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简直就是个迷宫:书籍和卷轴们集中呆在一个房间里,整齐划一,还被分了类;魔法药物存放于另一间房间,架子上一排排瓶瓶罐罐摆放得井然有序;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格间后头,是一个类似试验室的地方,地当中有一张大铁床,四角有锁链镣铐,各种形状扭曲的刀具挂满墙面,有些甚至依照大小号顺序排列,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不用问,这里是变态克里昂折磨他的反对者的地方。
真是绝妙的讽刺,醉心于研究的魔法师们总是把东西随手乱扔,而心向黑暗的人却将自己的领地打理得整洁有序。
最后,两人来到一间陈列魔法器物的房间。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凡妮莎和布兰特仿佛置身于斯坎布雷城的集市。
能发出怪兽咆哮的铃铛、会自动燃烧的魔焰、永远倒不空的酒杯,还有能让人看起来高大威猛的金丝披风、兰斯洛特向格妮薇尔表白用的飞燕信笺、美女贵妇们最爱的符文宝石、每一片花瓣都传出克里昂甜蜜情话的玫瑰……
“这儿。”在这些东西最后排的架子边,布兰特找到一只由红布包裹的立式家具,扯掉红布,一扇刻有古朴花纹的棕色木门呈现在两人眼前。
“多隆之门。”布兰特抚摸着不知名的木质,喃喃地说,“克里昂真的找到它了。”
“我们找到了它。”凡妮莎朝王子伸出手,“快拿钥匙来开门。”
“你真的从没听说过多隆之门?”布兰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凡妮莎,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多隆大王的故事你总知道吧?”
“我早已过了听童话故事的年纪。”凡妮莎嘲笑道。你听故事的时候,我正在武周女皇的宫殿里学习怎样保住脑袋。
“多隆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但世俗礼法不容许他与妹妹结合,他们的父母为了阻止他们相见,将赛丽丝公主关在高塔之上,多隆相思成狂,倾尽自己的魔法制造了一扇可以任意穿行的木门,最终在高塔上与妹妹见了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对,然后他们就双双跳下高塔殉情了。”
可怜的人。凡妮莎想,如果有个人走来告诉我,我爱上的人是我的亲哥哥,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多嘴的家伙。
“这扇门本是为相爱的人而造,却引发了悲剧的结局,多隆的父母将它投入火中以求解脱,但多隆的魔法使这扇门水火不侵,不可摧毁。”
“于是老国王只好把目光投向开门的钥匙。”凡妮莎聪明地接口道,“我猜这把钥匙一定比门还难找。”
“但克里昂把它们都找到了。”布兰特不得得佩服自己那好色的哥哥,为了跟贵妇淑女偷情,他可是不惜血本啊。
“你也一样。”凡妮莎再次伸手,“现在快拿钥匙来开门,好救下你的父亲。”
“不,”布兰特笑道,“那不是一把实体的钥匙。多隆的父亲知道儿子的魔法有多强大,钥匙和门一样不可摧毁,于是他将它拓扑了。”
“什么?”凡妮莎从没听过“拓扑”这个词。“那是什么意思?”
“一种魔法,简单来说就是变样不变质。”布兰特解释道,“老国王把钥匙变成一个咒语,封印在最信任的仆从内体,只要说出那个咒语,门便会自动打开。”
“难怪克里昂说钥匙在他那里。”凡妮莎嘴角扬起笑意,“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开门?”
布兰特神色复杂:“因为我在犹豫。”他看着凡妮莎,翕动嘴唇,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终于开口,“说出咒语,就等于宣布守门人的死期。几百年来,仆从因这个咒语而不老不死,而一但门被打开,他的长生也将终结。”
原来如此。凡妮莎点点头,亲手葬送别人的生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胜利一点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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