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一愣,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当下心里冷笑:终究是被卖了还道谢的蠢货。于是陪着笑了笑,虚伪地说:“那有空再去陇川找我吧。”
安大槐和陈聪见方靖这么上车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退路,只好交出手机硬着头皮坐进去。
柴油引擎轰鸣,车子往泥路出发了,半个小时后上了好一点的公路,只见两侧都是荒郊野林,有时是种着豆类或茶叶的黄泥农田,要么偶尔经过一些极小的村庄,看样子这国家发展得实在寒酸。方靖望着这样的风景,不免心想:人家国家自己都混成这个样子,又怎么能有高薪了……唉。
两个缅甸人在前座用难听的外语边聊边笑,听着有点像越南话又像泰国话,方靖上前搭话两人也不理。三人登时都感觉好像是像猪一样被运输着,殊不知别人确实管他们叫“猪仔”。之前的阿炳虽然冷淡,但好歹还能交流,这下子好,连交流的人都没有了,完全是随波逐流,任人摆布。
经历两天多的山路,此时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各自找地方靠坐下来,在颠簸之中沉沉的睡了一觉。皮卡车一直没有停,连夜的开,只在中途停了几次车让人在路边方便,吃东西就只是清水面包。
就这样开了足足二十多个小时。
……
清早,皮卡车穿过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繁华的县城,样子就和芸南边境的三线小城一样,全城都没有高楼大厦。但街道和各种商铺和国内一模一样,都有中文标识,下边附一排小小的缅甸文。
方靖三人此时精神大好,在皮卡车上对着外边指指点点。
陈聪道:“什么地方啊?是不是缅甸的首都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也就比我们福见的农村强一些。”
安大槐:“缅甸首都是哪里来着?”
方靖:“是仰光吗?以前好像听说过。”
陈聪突然兴奋的说:“多半我们就在这附近工作了吧?其实也还行,我看满大街的中文,还有路边摊卖早餐标的也不贵,应该能凑合过。”
安大槐却脸色铁青:“我只求快下车就行了……三天的山路外加这么颠簸一天,我都想吐了。来之前都没人说这么难。”
陈聪说:“这还算好的了,我以前有个阿姨偷渡去加拿大,坐船足足晃两个月,到最后很多人都说想一死了之。”
安大槐闻言不悦,他心中一直想当一个硬汉或者能赚到钱的精明人,可是受不了晕车让他看起来很颓势,这种感觉又让他自觉难堪。
方靖突然指着远处说:“你们看,那个最大的楼。”
两人顺着他指看过去,一栋金碧辉煌的楼屹立在宽敞的广场中央,用中文写着“邦康娱乐城”。
安大槐:“好像是夜总会之类的地方,搞不懂,邦康是公司名还是地名。”
方靖肯定的说:“邦康一定是地名了,刚才我还看到了邦康医院之类的。”
陈聪:“要是有手机就好了,一开某度地图啥都明白。”
方靖感慨:“好像真是这样,信息时代真是提供了巨大的便利,手机拿在手里的时候没觉得啊。一旦没了手机,感觉自己啥也不是哎。”
安大槐:“要是能在城市里上班就好了,像阿炳那种前后都乡下的地方,就算有钱也没啥意思。”
这时前排的缅甸人竟然发话了:“那你就如愿了,园区就在娱乐城后面,开心吧?”
方靖和安大槐同时惊到:“原来你会说中文?”
那人冷笑:“这地方谁不会说中文?”车子继续开没多久,停在了附近的空地上。
方靖问:“哥怎么称呼?透露一下呗,我们安排去哪里上班?出入自由吗?”
那两人也不回答,跳下车,走到后边抽烟。安大槐也想跳下皮卡透透气,没想那其中一个缅甸人冷冷地说:“待在里边!”
安大槐捂着胸口:“我不行了,我坐车太久晕车了,让我走走吧。”
缅甸人掀开马甲露出里边贴肉的手枪,说:“走尼玛币!给我坐回去!”
安大槐一凛,吓得乖乖坐好。
缅甸人咧嘴冷笑:“十点之前,如果没有老板来领你们,直接打死拉去水沟丢了,晕不晕车还不是都一样?”
陈聪和安大槐一听,吓得腿都软了,虽然强装镇定,可是脚尖止不住的打抖。方靖虽然有鬼手傍身,但是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人,也有点发毛。这些人和山本重吾那样的黑道人又不一样,山本重吾是为了达成某种任务目标而冷酷残忍,可是这些缅甸人……他们的眼神单纯的就是像在看牲口。
方靖突然有点怒气,想用鬼手教训一下两人,却转念想着自己可不是为了显摆而来的,当下按捺下来。
所幸几十分钟以后,一个穿着灰西装,样子像是中国人的三十多岁男人走过来,用缅甸语和两人说了一通,然后掏出手机扫码,只听缅甸人手机金币声叮铃一响,也不知道转进了多少钱。
到这时,缅甸人才把三台手机丢回给三人,让赶紧下车,就驾车长扬而去。
三人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灰西装的男人,白白瘦瘦的,样子普通。这人和气地说:“别怕,以后你们就跟我干活了。公司里的人都管我叫废材哥,是难听了点,久了也无所谓了。我现在带你们去公司,大家都是来赚钱的,关键是听话不要惹事,钱肯定能赚到,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