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寅怔愣愣望着女儿伏在地上的身影,他明白了“你觉得我护不住你娘”
容寅大受打击,他是犯下了大错,可这些年他日日都在赎罪,已是尽己所能的待真娘好,待朝朝好。
没想到在女儿的眼里,他护不住妻子。
容寅想到女儿平日的性情,必不会无端就说大不韪的话“难道这些年阿爹有什么疏漏处或是罗姨娘有什么欺瞒我,怠慢你们母女的”
“朝朝不必顾忌,只管告诉爹,爹必会严惩她”容寅知道女儿的性子,得了真娘一个“真”字,她若说有就肯定有。
朝华攥了攥拳。
这个请求在罗姨娘出手为永秀夺走亲事时提最好不过但已经出了岔子,就得抓住眼前能得到的。
若不能一击制敌,让罗姨娘不得翻身,就得放弃眼前这个机会
朝华深吸口气“女儿斗胆,父亲还会再生儿女吗”
容寅这辈子从未对长女有过生气的时候,此时也依旧是难受伤心大过怒气,可他作为父亲,被女儿这样问,脸上又青又白“放肆”
“我知道父亲是不作此想的。”这些年,祖母也不是没送过人来,知情解意的有,能诗能画的也有,父亲都把人退了回去。
小时候她不懂,身边人也不会跟她谈论她父亲的房中事,被罗姨娘故布的疑阵所惑,以为罗姨娘是得父亲宠爱的。
长大后她才明白,罗姨娘一直都没再怀孕,不是她不想,是父亲不想。
母亲病了多久,父亲就守身守了多久。
朝华仰起脸,她面上眼泪未干“我也知道祖母想在母亲过世之后再为父亲续弦,父亲难道也有这个打算吗”
容寅听见朝华竟指谪起祖母,终于动怒,方才那句只是轻斥,这回提高了声量“你放肆”
“朝华请求提前教导幼弟是放肆,这一句却不是放肆。”
朝华哽咽出声“在这个家中,除了我跟阿爹,还有谁盼着娘好呢”有盼着她死的,也有觉得她其实已经是个死人的。
“朝朝”容寅痛叫出声
“女儿此请,不光是为了娘,也是为了爹。”朝华垂泪望着父亲,“我知道爹会护着娘,可我也想有人能护着爹。”
“我教养弟弟几年,自会教得他跟娘亲近,对爹敬爱,长大之后也会孝敬阿爹阿娘。”
当年罗姨娘被祖母的一次申斥给骂怕了,也让她知道能想的能伸手的,就只有西院那巴掌大点的地方。
但祖母老了,容家将来总要分房单过,罗姨娘必会再伸爪牙。
大伯
母隔着房头,难道还能管小叔子的房里事
这些年生意上有纪叔,内宅事上有她,老宅那里有大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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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能为母亲遮的只是一角风雨。
她若出嫁就是缺了一角,得把这一角补上,补齐了才算是四角俱全,风雨不动。
就在此时,见山楼东窗外腾起七八只巴掌大的小风筝,有蝴蝶的,有燕子的,还有只黄猫儿脸的。
只只风筝都是容寅亲自做的,那只猫儿风筝还是真娘发病之前,他赶制出来送过去的,真娘来信说她喜欢得很。
连猫儿的名字都是他们俩在信中一起取的。
寅就是虎,真娘说小虎日日都能陪在她身边。
早知道今日,当年他一步都不会离开真娘。
容寅呆望着那几只风筝,眼见那几只风筝越飞越高,最后一只一只断了线被风卷走,他先是一惊“这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