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这是五,没瞎。”
博观这才放心,又跑去问了问宋老伯,听说多按按太阳穴能化淤血,又折腾冯三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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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虞锦亲自去了衙门一趟。
“稀客呀。”县令笑吟吟迎上来,出门唤人上好茶,坐回来问她:“姑娘遇上什么难事了?”
他还当是往村里修桥修路的事,谁知虞锦却说:“今日来叨扰,是为跟您讨一份案宗,就是冯三恪那案子,我……”
话未落,县令忙叫她噤声,他自个儿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前,叫护卫离远些,又把门窗合严实。
虞锦被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县令低声道:“要案宗是不合律法的,可不敢这么说。年关了,上头下来人查访,就在府里头住着,不敢叫他们听到。”
“查什么?”
“查税,查衙役俸禄,查府中花销,查案宗,查县里有没有私设法度,查百姓的事有没有给办妥,什么都要查。”
虞锦恍然:难怪县令今日穿着一身普通棉衣,不是上回的绸面,深深锁着眉,像个俭朴忧民的好官儿了。
县令坐回书桌前,苦笑道:“这案宗我给不了你。这已经封了档,没有海津府许可是不能拆的;再说上头来的人要从今年办的案子中抽几件查看,这人命案子是必会抽到的,我怎么能把案宗给你?”
虞锦的说话声随他低了两分:“可有备别的份?若不然,叫我在这儿誊录一遍?”
县令愁眉苦脸:“姑娘哎,你可别难为我了,你回头叫那冯家小子给你把案子说一遍,过堂过了那么多回,他应该能说得明白。要是还不行,就去柳家村,问问当时作了口供的邻里,听听他们的说辞。”
虞锦无法,只能回去想别的办法。
县令一路送她出了门,瞧着她眼中有愁,没忍住叨叨了两句:“当初你就不该保这人,他身上一堆麻烦事。保了也就保了吧,还翻什么案哟,大费周章,最后也未必能弄出什么结果来,赶紧丢了这烫手山芋才是正理。”
他苦口婆心说了一通,虞锦反倒被气笑了,心里不顺畅,又不能明着驳回去,便把话说得俏皮,眼中神采烁烁:“这冤案明明是县老爷自己犯下的糊涂,怎么说得倒像是我的过错了?”
县令脸一热:“可人证物证俱全,他……”
“您且别忙着下定论,等我问问再说。”虞锦不愿意跟他掰扯,果断回了句:“要真是他杀的人,我再给您送回牢里来,绝不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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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三恪这一受伤,博观跟伺候老娘似的伺候他,打饭、倒水、上药,基本不让他起身。
他人小却心细,吃完饭,叫冯三恪趴在床上,大夫说一天抹两回药,博观两回就给他抹了半罐子,跟拿浆糊刷墙似的,冯三恪心疼得不行。
背上的伤他够不着,让小孩帮忙上药,就得顺带听人家絮絮叨叨。
“得亏冯哥你身板结实,这要是我捱这么一顿,指不定得折几根骨头。笙姐姐说你还没还手,冯哥你可真厉害。”
冯三恪趴在枕头上,眉眼恹恹,不想说话。
正上着药,外边一阵敲门声,是弥坚的声音:“开门开门,送东西来了。”
“哎!”
博观应了一声,想也不想就去开了门,门口站着弥坚和弥高,一人提着个香喷喷的瓦罐,一人捧着笔墨纸砚等物。锦爷竟也跟着来了。
“爷怎么来啦?快进来坐。”
这傻孩子缺心眼,都忘了屋里的人还有个人没穿衣裳,欢欢喜喜把虞锦往屋里请。
冯三恪一个哆嗦,他这会儿上身赤|裸,被子还压在身下,慌里慌张掀了被子,勉强把自己遮住。
下人住的屋子没有屏风隔断,门一开就能看见床,是以虞锦一眼就看着了。她也不脸红,多在门外站了两息功夫,等冯三恪穿好衣裳了,才往里边走。
满屋子都是药味,虞锦也不嫌,看冯三恪直挺挺坐在床上,忍俊不禁:“没事你躺着吧,伤养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