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青儿也找到那件风衣的瑕疵,原来在衣领反面有一个一分钱硬币大小的破洞,她指着那个破洞对林翠儿道:“这儿破了,不过没关系,在反面,也没谁看得到。”
林翠儿瞧了一眼那个破洞:“这是涤卡布料,如果不动手把破洞补起来的话,会批纱,洞就会越来越大,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可干,我帮你把这个破洞补起来。”
林青儿道:“等我把这衣服试试你再补。”说罢,欢天喜地的拿着那件米黄色的风衣去王玉芝的房间里试穿。
林翠儿在背后道:“一会儿来的时候别忘了带针线,线要和你衣服的颜色相近。”
林青儿答应一声就出了房门。
经过客厅时王玉芝和外公都暂停了谈话看了一眼林青儿。
王玉芝继续和自己亲爹拉家常,按理说应该是女婿陪着老丈人说话的,以前林建国也确实做的很好,可今天他动了怒,又怎么肯陪老丈人说话?
王玉芝怕自己的亲爹面子上过不去,所以陪着他家长里短。
父女两在一起能聊什么,当然是王玉芝询问娘家的情况,问家里一切可好。
翠儿外公借坡下驴,马上叫起苦来:“好啥好?咱农村哪里能够跟你们城里比?就靠一个工分,也就勉强能填饱肚子。
我和你妈也就算了,都年纪大了,可你弟弟正当年少,要穿要戴的年纪,可咱们家哪给他买得起衣服鞋袜?眼见着身上的毛衣毛裤都旧了,你也不说再给织一套新的,就一个弟弟你也舍不得钱,你也不怕被乡亲们戳脊梁骨!”
王玉芝两手摩挲着自己的膝盖,低着脑袋:“我不是年年都给弟弟织了一套新毛衣新毛裤吗?就今年没织,咋会没穿的?”
翠儿外公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昨天吃了饭,你今天难道就不用吃饭吗?去年织的毛衣毛裤是去年的,今年是今年的,你往哪儿扯?”
顿了顿,又说:“你要是家里没毛线也就算了,你看翠儿今天带回那么多毛线,我当时瞟了一眼,有好几种颜色都能够给你弟弟织毛衣,那你就给你弟弟织一套毛衣毛裤不就得了。”
王玉芝的声音越发小了:“那是翠儿用她摆摊的钱给家里人买的,咱家里除了青儿有毛衣毛裤穿,我们都没有,孩子给咱们添置东西,咱咋好意思拿了转手给她舅舅哩?”
翠儿外公的脸色就有些沉重:“娘舅最大,咋就不能拿给她舅舅?这都是你把孩子惯得无法无天,你看看他们刚才跟我说话,有一个客气的没有!
特别是你家青儿,又懒又馋,在咱们农村这种闺女得贴不知多少嫁妆才能嫁得出去,你们还把她当个宝!从头到脚一身好衣裳,打扮的像个资本家的小姐似的!”
王玉芝不敢接话,刚才几个孩子那样对他们的外公,她又不是没拦着,可拦不住,她能有啥办法?
现在的孩子可不同她们当年那样,父母说啥就是啥,现在的孩子一个个主意大着呢!
翠儿外公忽然话锋一转,问道:“离咱们村三里地的柳叶村徐老头的闺女徐兰花你还记得不?”
“记得,咋啦?”王玉芝一头雾水的问。
“没咋滴!”翠儿外公从身上掏出半包红塔山抽出一根烟来点燃。
这半包红塔山还是他来大女婿家里王玉芝给的。
“人家也嫁城里了,人家男人的单位可没有建国的单位好,可徐兰花那是真为她娘家呀,男人单位里不论分啥好东西她都拖到她娘家去,还不是想着她娘家日子难过,这十里八村谁不说她孝顺!”
王玉芝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换了话题道:“上次妈来我们家说给小山说了一门亲事,那闺女到底咋样?咋一开口就要五百块钱的彩礼?”
翠儿外公长叹一口气:“闺女倒是好闺女,模样长得周正,而且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拿得起放得下,小山如果能够娶到这么好的闺女那还真是他的造化!
人家闺女这么出众,当然要的彩礼多!我在想,等下了彩礼之后,就把你弟弟的婚姻大事给办了。
你家里新买的这几件家具我看着挺好,到时叫你家建国到厂里借辆卡车把这几件家具全都拖回去,给你弟弟结婚用!”
“啊!”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王玉芝这时抬起头来,“爸,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些家具全都是翠儿掏钱买的,这……这哪能拖回去给弟弟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娘舅为大吗!没叫你们给你弟弟买新家具已经是放你们一马了,现在把你们的旧家具拖回去给你弟弟百姓房你还不乐意了!
人家徐老头家只养一个闺女,嫁城里就那么补贴她娘家,我可是养了你们一群闺女,咋就没有一个肯贴娘家的!”翠儿外公愤恨道。
王玉芝再怎么补贴她娘家也有她的底线,孩子们大宗的钱和物她是绝对不会拿到她娘家去的,除非是几块钱或者是一些糕点点心衣服之类的拿过去也就无所谓。
这几件家具听林建国说一共花了林翠儿三百块钱,要是把这几件家具送给弟弟结婚用,估计林翠儿父子四个肯定会跟她翻脸!
因此不论翠儿外公怎么说,王玉芝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林青儿试完衣服从王玉芝的房间出来,赶紧又溜回了林翠儿的房间,把刚才躲在王玉芝的房间里偷听到的王玉芝父女的话说给林翠儿等人听。
林翠儿接过林青儿从王玉芝房里拿的针线,把风衣放在膝盖上,翻到衣领背面破的那个洞那里,给针穿上线:“外公真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儿子,恨不能把他几个女儿的血都吸干!”
林建国道把林翠儿给他存的那笔钱又还给她:“这钱暂时先放在你这里,我这就去我房里把你和小华的存折拿过来交给你们自己保管,你外公住在这里我真怕你妈会被他逼着做傻事。”说着,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