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夜空中,只有几个星子零星地散在上头,发着淡淡的星辉,节目现场门口,在人群和记者散去后,显得格外僻静。
树影之下的黑暗处有一个小小的停车位,一辆豪车正停在那里,车子里头忽闪着淡淡的光,这一次开车是慕擎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车里头的无线电视还在播放着刚刚安琪参加的访谈节目,她精致的妆容透过视频镜头,映入他的眼帘。
精心配制的背景乐很是煽情地从放声器里传出,安暖夏平淡如水的声音从里面渗透出来淡淡沙哑,有一点淡淡的忧伤,还有浓浓的释怀,直到听完她对女观众的回答。
突然,伸出手按在无线电视的控制键上,她最后的微笑定格在屏幕上如洗尽铅华后展现的最美一瞬,最后消失在一片黑色之中……
“我想你并没有听完这首歌,可以看第二段的歌词,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从中解脱,才会走上演艺这条路……结束一场旧爱造成的心伤,最快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投入到一场新的爱情里面。”
……
冰雕般的俊容在路灯下忽明忽暗,皱起的眉头体现出微微的不适,子夜般的眸染上了一抹复杂。慕擎苍高挺的身子仰躺在座位上,周身浮现起一种让人难以言说的情绪,这种情绪伴随着方才屏幕里的一切,牵起了五年前的一切——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所以早早准备着,其实一切都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你说一句离婚就好,我不会管你要任何赔偿,也不需要你任何财产,你不需要防备我,也不用因此被我爸爸干扰而纠缠,现在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一切有些晚了,但有些一开始就可以做的事情现在也有必要的去做完。”
“我考虑的很清楚,我签。”
……
她的眼神冷漠得似乎一切感情都被抽走,宛若被遗弃在海岛上孩子,无论怎么呼喊都看不到船只,周围只有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回忆中清醒,倏地睁开眼,却见一人从节目现场的大门口走出来,正是安暖夏。她没有坐上公司给她安排的车辆,而是带着口罩一个人朝马路边走去。
黑色的夜地处偏僻,安暖夏一人走在灯光下。
慕擎苍见她走过了车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才缓缓启动车辆准备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路灯拉长了安暖夏的身影,显得过分孤单和寂寞,仿佛只有这样的夜色,才能将她心灵上的创洞掩盖。他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却仅因一个背影,让他的心口也没由来发疼窒息。
跟随了一段路,慕擎苍将车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把在车门上。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是该下去,还是依旧呆在车里。
生平第一次,他变得犹豫,却不是为了一场婚姻,只是单纯地为她身上的落寞。正在这时,一辆新款的奥迪从斜后方开来驶过他身旁停靠在路边,一人从车子里追出来……
阴云被风吹开,夜色亮了一点。
空气里带着初春泥泞的气息,仔细闻着还带有淡淡的花香。安暖夏从节目结束后就一直心情不好,她没有接受记者的提问,直到所有人散场后才慢慢走出来,沿着这条寂静的马路默默往回走。
孤单的黑夜就像反射她的心境一般,仿佛天地之间飘满了孤独的灵魂,安暖夏的心倍感沉闷,在节目中聚集起的心恸现在一股脑儿流泻出来,周围的寂静让她变得敏感,甚至觉得胸口被什么堵着一片难受。
步子稍稍加快,脚底的高跟鞋令她脚腕一片生疼。恍惚间,她又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就像那晚上一样。
额头溢出微微的细汗,纤细的手指将包包攒得很紧,安暖夏感到周围好似有一只只眼睛,心头变得恍然不安,她清楚这样的感觉,好像痛苦又朝她走来,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五年前的那一夜又会撞进她的脑海里。
坐在沙发上冷漠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没有温度,他的言语永远只有嘲讽,他的所做的一切都带着浓浓的报复,还有他怀中抱着的女人带着胜利者微笑,讥讽着她的不自量力……
安暖夏突然停住脚步,强烈的神经刺激,让她太阳穴微微刺痛,周围的景色一片模糊,不得已只得停下脚步稍作休息,然而难受却在她心底化开来。
越来越浓……
不!
她开始浑身颤抖,两只手抱住自己头颅蹲到了地上。
“小暖——”任墨予终于找到了她,从马路对面冲过来,大手将她扶起让她的额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别怕,是我。”见她还在挣扎,他安抚得拍着她的背目露担忧。
原本今晚上他还有工作的,但在看完她今晚的节目后,就决定来陪她,因为她的神色是那样的哀伤,可没想到电话打到节目组的时候,对方说她单独走了,他连忙又沿着去公寓的路上小心寻找。
“墨予?”安暖夏似乎做了一场梦一样,恍惚地分辨着来人。
“是我,小暖,你身体不舒服吗?”任墨予脑中浮现起她蹲在地上痛哭的样子,话中充满了心疼,又低声问道:“是不是头疼。”
安暖夏感觉被一股暖意包裹,心神慢慢从痛楚中抽回,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才反应过来猛然摇摇头,然而眼眶却红了,这个男人永远对她这么好,而她悲哀得无以回报,“只是梦魇了。”他的看她的眼神充满担忧,却也充满了包容,就算是皱起眉头也是因为对她的紧张而关心。
最痛苦的时候,他的出现就像是一盆火炉,让她的心不至于因为太过黑暗而变得寒冷。
停顿了几秒,安暖夏伸出搂住了任墨予的肩膀,靠着他的体温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温度,每个女人注定都会有骑士对不对,但为什么女人总是去选择会让她经历太多痛苦的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