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峻清睡的沉稳,舒畅,大概是得到了她的哄小孩式的安慰,又或许是太累了,他终于睡着了。
只是——
顾峻清醒来的时候,霍栀已经不在了。
他奔出卧室,跑到客厅里,空无一人,再转到厨房了,并没有往昔叮叮当当做饭,切菜声,阳台上衣服一件件都洗好了,晾晒的整整齐齐的。
只是没有了她,顾峻清的头有些痛,他愤恨自己的贪睡,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离开。
仍然不相信,其实发自内心不想相信,再找一遍,细细地,颇有耐心的。
浴室,厨房,客厅……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霍栀。外面还在下着雨,她的鞋子和雨伞,都不见了,她走了。
顾峻清顿时更头痛,重重地坐下沙发,整个人都呼吸不顺畅,手攥紧拳头,在极力压抑情绪,嗓子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疼地上不来,下不去,被悬吊在半空中。
他想打电话给霍栀,忽然想起,手机并不在身边。
他的车昨晚被交警拖走,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当时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止,他的一颗心全记挂在她的身上,其它的事情都自动屏蔽了。
也好,被拖走的车子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有更好的理由出现在公交车上。
他需要一个更合适的形象——可怜,狼狈的形象去见霍栀,她是善良的女人,他一直知道,唯有这样的狼狈不堪的自己,至少,可以让她稍微对他心软。
可她,还是要离开他,不言一声,不打招呼,像母亲哄骗三岁的小孩,先是哄骗他入睡,然后便独自一个人悄悄的,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他的生命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了,自从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后,顾峻清就笃定和确认了自己的心思,他爱她,深深的爱,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他终于品尝到了当年她的苦痛,酸楚,难过,悲伤,灼烧。
顾峻清头痛得眼角发涨,他揉了几下,痛得无法冷静,他猛地起身,走进卧室,用钥匙打开书桌的抽屉,拉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整个抽屉都摔了出来。
一阵很大的响声,刺激他脆弱又思念的神经。
顾峻清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举手投足,似乎都嫩艰难,喘着重气,倾下身,将抽屉里的一个文件袋,捡起,接着打开,里面是霍栀亲自签的一份责任合同。
她的字,端丽秀气,和她的人一样,很漂亮。
顾峻清已经将这份合同,反反复复看过无数次,很清楚上面的每一条条款,是他之前让霍栀负责栀子泪珠宝设计项目时,要她亲手签下的。
当时,霍栀看过合同后,又定定地看了他几眼,说像卖身契,但她还是签下了。
当时她的立场考虑的更多的穆氏的利益,她想要穆氏珠宝打开更高端的一个层面,殊不知,那个合同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
顾峻清承认一开始要她签这个合同,自己存在很大的私心,他明知道这个项目将来若是发生意外会被搁浅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需要一个保障,而那个保障就是她,他最爱的女人,保障其实与他而言是宝贝。
合同上的条款,对霍栀来说,有些苛刻,时间上的苛刻。
穆氏与顾氏的栀子泪珠宝合作的项目,一日没完成,她一日都恢复不了自由,要违约,这个违约金不是她独力可以赔偿的。
他可以困住她很多年,以后,还能用其他方法一直将她困在他身边!
顾清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卑鄙!
比起卑鄙更让他唾弃的是他会再次失去他,几年前,顾峻清为了霍栀几近疯狂,再次的相遇,让他喜出望外,此番他不要自己再次错过她,失去她,不要,坚决不要。
他拿着霍栀亲手签下的合同,拿起固定电话,拨打烂熟于心的霍栀的手机号码,很怕再次听到已关机的提示音,心里,已经拟定好要做的事:
首先要找回霍栀,用警察也好,找私家侦探也罢,她都必须要回到他身边。
其次是穆家,他不介意让律师起诉穆氏的赔偿,穆氏是赔不赔得起也无所谓,穆安明和黄鹂夫妇一直知道他要霍栀的。
势在必得!
卑鄙与爱相比,顾峻清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双手发抖,气息凌乱。
清城首富的形象,冷峻,尊贵已经荡然无存。
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霍栀,快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不准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