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着高教授这个城乡结合的房子,周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为了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乡下。总要找个工作在城里安家落户,如周翠花所说,给孩子们留个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不过这个时候要想上城里户口十分不易,一个是要随父母上工厂的集体户口,再一个是拥有城里房子,就可以安家落户成城里人。不管是哪一样,周燕都不达标,想在城里落户,只能靠买房子这一条路了。
“是我的,周遭还有好几个比我这还大的屋子,曾经也是我的呢。”高教授说完,一下明白过来,盯着周燕看:“姑娘,你想买房子?”
周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抿着嘴冲他笑。
高教授一下了然:“我这套房子是国家分配的,周遭的房子也都分配给别人了,想买可不容易。”
“都分配给什么人啊?”周燕十分好奇。
“那些对建国有功劳的人。”高教授目光闪烁了一下,提点周燕,“不过那些有功劳的,多半死了,分配的房子都是给他们的后代,基本都是败家仔儿……”
懂了!要想买房,等就成!尤其是即将到来的三年大饥荒,周燕不信到那时候她没空子钻!
午饭是在高教授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煮的,用高教授的话来说,这附近住的都是豺狼虎豹,偷煮食儿要格外的小心,省着被他们闻着味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有周燕送的米面,高太太便蒸了一小锅白米饭,三个拳头大小的净面玉米窝头,煮了一锅辣乎乎的水煮鱼。
许久没吃过精细粮食和肉菜,三人一阵狼吞虎咽,把鱼汤都喝了个精光,齐刷刷地坐在椅子上打嗝。
高太太是个留着民国波浪卷头,穿一身精致贴身旗袍,脸上施有淡淡薄粉的精致女人。吃完饭,她拄着拐杖,拒绝高教授和周燕的帮忙,自己收拾好桌子,把碗筷洗刷干净。
再把剩下的米面交还给周燕,嘱咐她精细粮食精贵,最好搭配着粗粮吃,那样吃着粗粮也好受些,不割拉嗓子。
周燕不想要,今天一天都在麻烦人家高教授,这点米面本来就是答谢他们的,哪能蹭了人家一顿饭,又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去呢。
她正打算把米面还回去,忽然听见高家大门被砸的哐哐作响,兼夹着一个男人叫开门的声音。高教授唰的一下站起来,示意高太太回屋休息:“我去看看,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高教授眉头拧的更紧,“我不是拿了一条鱼给小吴吗,四斤重的鱼还不够你们吃?”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庸那败家娘们儿的德行,那鱼还没在锅里捂热,就被她拿回娘家了。我们总不好为了一条鱼跟亲家闹翻吧,只能等你们送鱼了。”吴大拿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挤:“鱼做好了?我弟妹的手艺就是好,我在屋外都闻着香味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燕感觉吴大拿挤过来的时候刮蹭了一下自个儿圆滚滚的胸脯。
平白被人揩油,周燕恶心不已,一巴掌呼到吴大拿的脸上怒吼:“臭流氓!你干啥!”
作为一个金刚芭比,周燕这一巴掌火力十足,直把吴大拿呼懵了两秒,半边老脸肿得老高,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去拎周燕衣领,“打哪来的小娼妇?!敢对老子动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啪!”凶不过三秒,见他伸出肥猪手来,周燕条件反射的给他一个过肩摔!把吴大拿直接摔成了一块肥猪饼,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目击这一幕的高教授两口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纤细,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重约两百斤的吴大拿摔在地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当见了鬼!
不过看吴大拿被打,高教授两口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当年高教授被国家派去苏联做翻译官,无法带高太太母女随行,便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这市区郊外,拜托隔壁邻居吴大拿帮忙照拂。
那时候的吴大拿还不是胖子,还是个热血青年,答应了高教授后,开头的两年确实对高太太母女多加照拂。有次还赶走了企图对高太太动手动脚的蟊贼,救了高太太的命。
高教授得知消息后万分感激,时常寄钱和粮食给吴大拿以表感恩。
因为是国家特派员,高教授在那时候的待遇颇丰,他每次给吴大拿寄钱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一半。就这一半工资,在当时算得上是白领了。
就这样,不出一年,吴大拿懒吃懒做像变了个人似的,吃喝嫖赌样样玩。有次他在赌场输红了眼,居然翻进高家大院偷高太太的钱和首饰。结果被高太太发现,他不但没有做贼心虚,还见色起意,差点强了高太太。
要不是当时高太太拼死挣扎,小小的高娜大声呼救引来旁人,只怕高太太早已遭他毒手,被他玷污。
这件事高教授一直不知晓,高太太是传统妇女,即便没被强,但这件事在她心里也是不光彩的。她不想让高教授对她心存疙瘩,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求着当日帮忙的邻居和女儿死死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那吴大拿无耻至极,见当日之事高教授蒙在鼓里,便变本加厉的压榨高教授,不管高家吃啥用啥,他总要掺一脚,理所应当的取用,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