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
熊冰冰一早就来到曲司令家,她的手腕处还缠绕着雪白的绷带……
打过招呼后,她上楼走向曲蔚然的房间。其实这次的事儿,她完全有理由和机会不再来辅导他,但是熊冰冰却做不到让他继续自闭孤单。
房间里,曲蔚然依旧独自坐在地毯上组装坦克,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金黄色。熊冰冰这才看到,他的黑眼圈更严重了,
他,应该怎么是做噩梦吧?
梦中的失去,梦中的血腥,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像是刀割着心脏一样痛吧?
听到她靠近的脚步声,曲蔚然抬眸来看,当他看到熊冰冰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有过片刻的停顿,带着黑眼圈的眼眸中,似乎有光闪过……
很快的,曲蔚然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犹如曾经一样对她无视。
熊冰冰走到曲蔚然的面前坐下,她的脑子里还有爸爸叮嘱的那些话。
他说,曲蔚然在父母离开后,没有流泪,他把整个人都封闭了起来。所有都决口不再提以前的事情,尤其不会在他的面前提及他的父母。
他说,一定不要引起他的伤心事,就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和以前一样,辅导他的功课就好,不能再刺激他,也不能因为这事儿报复。
熊冰冰深吸一口气,她靠近曲蔚然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很认真的问:“曲蔚然,我听说你爸爸执行任务时死了,你妈妈在你面前跳楼,是吗?”
曲蔚然正在组装坦克的动作停顿,他黑曜石般的眼珠动了动……
“你看到妈妈跳下来,血肉模糊的时候,害怕吗?”熊冰冰继续问。
房间里很安静,曲蔚然急促的呼吸那么明显,熊冰冰紧紧盯着他的脸。生怕会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终于看到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神色。
他紧紧握着拳头,指洁都有些泛白,他的手臂因为太用力而颤抖起来。
熊冰冰再靠近他一些,继续问:“当你看到妈妈死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话,彻底激怒曲蔚然。他红着眼眶,瞪着她的样子十分恐怖。突然间就出手,朝着熊冰冰就打了过来,幸好她早有准备,轻易的闪避开。
曲蔚然丝毫都没有罢休的意思,他扑空后,再次出击,一下就将熊冰冰推到在地上。这一次她涨了心眼,用手使劲的抵着他的下巴,生怕被他咬到。
“你又想咬人,还真是小狼狗。”熊冰冰瞪着他,幸好她比他大,而且也有力气,所以用力翻身后,就挣脱了曲蔚然的束缚,她提高了几分音调:“曲蔚然,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你害怕一个人,你害怕黑夜,你害怕孤单……你不哭,但是却不敢睡觉,怕睡着后会做噩梦!”
曲蔚然疯了一样的再次朝她扑来,熊冰冰用以前爸爸教过她的招式,将他压在身上,死死的控制着。她直视他的眼睛他,继续逼问:“你很害怕的,对不对?”
“你总是会梦到,以前的爸爸妈妈,在你身边的情景对不对?”熊冰冰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她能感觉到,曲蔚然在听完她的话后,忽然不动了。
熊冰冰用按着他,比让他逃走。她看到曲蔚然漆黑的眼睛里溢出泪水,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感情,悲伤且孤单的……
眼泪越来越多,即便是曲蔚然仰面躺着,泪水也终于冲破了眼眶,那般悲伤。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无声流泪,让人心疼。
熊冰冰从曲蔚然的身上下来,她放开控制着他的动作,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的地毯上。侧眸看他时,他压抑哭泣的样子,让她觉得很悲伤。
“曲蔚然,你这个笨蛋,你早就应该哭出来了。”熊冰冰轻声说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表面的伤疤看起来已经愈合了,其实里面早就已经溃烂。犹如曲蔚然一样,所有人都不提及,并不代表他能够忘得掉。
把愈合的伤疤揭开,让它再次鲜血淋漓,在痛散发出来,才会好……
熊冰冰不知道,她这样做对不对,她只知道,不能让曲蔚然再继续一个人憋闷着,不然的话,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他始终都会将自己封闭。
过了好一会儿,熊冰冰去看曲蔚然红肿的眼,她想要伸手替他擦擦眼泪,被他躲开。她收回手,轻声的说:“我爸爸说,让我装作不知道你的事儿,不再你面前提。但是我想了一个晚上,我不能只是可怜你,我要帮助你,我要帮你一起走出阴影,站在阳光下,陪着你让你快乐。”
她的话很真挚,用了最真的情感,不掺杂任何感情,不带有任何同情。
“不用你帮!”曲蔚然愤怒的吼着。
熊冰冰也不生气,她知道他压抑的太久了,确实需要用这样的当时来发泄一下。她转了转黑色的眼珠:“不帮你也行,我陪着你一起难过一起快乐。”
“不用你陪!”曲蔚然再次吼着。
面对着曲蔚然的愤怒,熊冰冰微笑着说:“曲蔚然,我是知道你所有秘密的人,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装作很坚强的样子,也不用压抑自己。想哭就哭……”
“闭嘴!”曲蔚然愤怒到了极点,他挥舞着拳头就要揍她,她躲闪在一旁,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这才像是一个正常人,生气了会打人,难过了会哭。”
从那之后,熊冰冰终于知道怎么和曲蔚然相处。她总是不断的惹怒他,让他生气,让他愤怒。所以他们两个人,每天都会打一架,她仗着年龄大,力气也大,不会吃亏的同时。几乎每一次都能把他给制服。
曲蔚然依旧不会理任何人,但是你如果问他最讨厌的人是谁,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三个字:熊冰冰。
所以曲司令为了能听到他的声音,总是会不厌其烦的问他这个问题。然后十分欣慰的拍拍熊冰冰的肩膀,这是整个暑假让她觉得最得意的事儿。
只有先有了在意,继而才会有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