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裎冉迷惑的眼神下,万意继续说,“然后再去富春街的官员家,之后再去富户人家。”
武裎冉:“为什么要去布衣巷,最后才是富人那里?”普通百姓生活已经十分不易,怎可与民争利。
万意瞥了武裎冉一眼,“你想,你们每次都要富户拿钱拿粮,普通百姓看热闹,时间长了,人家也不是软包子,怎么任你们揉搓。既然出事了,就要大家一起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钱少的少拿些,钱多的多拿些,唯有什么都不出,才让人气愤。”
“连圣人都曾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而河内则是‘不怕掏钱就怕你什么都不出。’只有人人参与了,大家的关注才会多。你想了,连普通百姓都捐粮了,那些官员怎么会不捐,不怕吐沫星子被人淹死?你再想,你这一路走去,攀比也罢,羞愧也罢,那户户捐的肯定会越来越多,只比前人多些却不敢少了的。等到了富户捐粮的时候,肯定是已经被拉的很高了。再加上以前官员与富户勾结,只要送些钱财,就能少捐粮,那些大人们也睁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连官员自己都捐了粮的,你这富户那么多粮,却捐那么少,那些官员心里难免不痛快。大家都不捐的时候,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可这个时候,会有无数捐过的人盯着他们,我们捐了你怎么能不捐?那些官员也只有看到别人捐的更多,比他们还要大出血,心里才会痛快。啊,那谁谁,比自己还倒霉,心里大概也就畅快了。”
“这有了垫底的,总好过互相安慰。也便闹腾不起来了。”
万意说的多了,有些口渴,便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武裎冉本来正在想事情,越想越惊讶,这万意对人心的把握也太通透了,怪不得以前听人说这商人卖的便是一个“人心。”武裎冉正暗暗心惊,忽然见万意拿起她喝过的那杯茶水,便猛的咳嗽。
咳嗽过后,紧紧盯着万意的红唇看。
万意喝了那杯茶水,她刚刚也喝过。万意没有发现……
“所以说啊,你走这两条街下来也够河内的存粮了,你可真是个聚财童子啊,不知道到时候该有多少人看见你就躲呢?那也是,王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都亲自出马了,谁还不敢捐……多少是要给点的,况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一想到他们不得不捐,肉疼的样子,我……”
“武裎冉……”
万意正说着说着,见武裎冉一动不动跟雕像似的,盯着自己看,叫了几声也没回答。
“啊。”武裎冉回过神来,见万意已经不说了,正准备问起,你说到哪儿了,忽见万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赶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嘴里说道:“好啊,好啊,此计大妙。”说着的时候,又不自觉的瞥向万意。
万意有些生气,“我好心好意给你出主意,你怎么还走神。”太不尊重人了吧。
武裎冉:万意说话的嘴唇还沾着茶水,好滋润啊。
肯定很软。
武裎冉忽的起身,端起万意还没有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本王,这就去收粮了。”
武裎冉急匆匆走了,比来的时候还匆忙。
万意在后面喊道:“武裎冉,那是我的杯子。”
不过,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万意自己站在那里,嘀咕:“还有,是征粮,不是收粮,收粮多难听啊,跟万|恶的地|主一样。你是土匪吗?”
万意忽然意识到,她这个法子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她们家才是那个最大的富户啊。岂不是说,武裎冉一路走来,其实坑的是她自己。天啊,那她得捐多少啊。
哎呀,万意气的直跺脚,怎么就把自己给忘了。
现在去拦武裎冉还来得及吗。
青芽气呼呼的跑了过来,“小姐,小姐。”
“河内王,他又来做什么?”
万意正在独自哀愁,“别闹,我正难受着呢?”
青芽上前去,安慰道:“小姐,您受苦了。青芽都明白,青芽不问了。”她就知道,武裎冉来准没好事。以前还觉得河内王人还不错,现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意:“你怎么知道,我受苦了。”好委屈。自己下绊子把自己给绊倒了。
青芽眼里蓄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