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指着林北大骂,刚才吃了亏,现在师傅过来了,一定要找回场子。
不管这小子刚才如何猖獗狂妄,在师傅面前都不值一提,是个小卡拉米。
“阿平,快向小先生道歉。”老者冷冷开口,虽然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但可以想象是何等严肃。
被称作阿平的年轻男人瞬间就蔫吧了,他丝毫不敢忤逆师傅,可让他向差点把杀死的林北道歉,简直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
“为师的话,你听不到?”老者再次冷冷开口,这次声音比刚才更加冷冽。
“师傅,他……”
“如果不是小先生手下留情,你以为还拿站在这说话?我让你来是商量买河鲤的,你把为师的话当耳边风?难不成你觉得自己现在学艺已经差不多,准备离开师门,以后也不再听为师的话了?”
“不,师傅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阿平脸上彻底慌了,赶紧转向林北,强忍着满心不甘,暗暗咬了下牙,弯下腰道歉:“对不起,小……小先生。”
这番话,说的是极其不情愿,比杀了他还难受,可师傅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低头。
老者语气阴冷又开口,“为师平常教导你,就是这么向别人道歉的?”
阿平一脸冤枉委屈,但师傅的话不能忤逆,于是恭恭敬敬向林北道歉。
林北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所以根本没什么表态,再说他眼睛也不瞎,这小子道歉言不由衷的样子,毫无诚意可言。
老者没再继续说自己的徒弟,转过头冲林北道:“小友,我在这里也向你道歉,徒儿的不教之过,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还望你海涵。”
林北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我捉鱼摸虾。”
老者整个人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带着徒弟离开,脸上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林北实在不想让这师徒俩站在这碍眼,于是主动道:“你们是想买鱼对吧,除了这条最大的,随便挑一条拿走,拿了赶紧走人,别耽误我事。”
老者拱手感激,“多谢小先生,这个恩情老朽几下,他日有机会一定还。”
林北不耐烦摆摆手,“我不用你们还人情,赶紧离开,别耽误我干正事。”
老者又躬身做林北作了个揖,同时让徒弟捡了一条最小的河鲤带着离开。
这两人走了之后,林北继续开始他的捕鱼大业,鱼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主要是河虾和蝲蛄,过了不到十分钟,河虾和蝲蛄就抓够了。
林北从车上拿下来一条蛇皮袋,把所有战利品都转进去,然后开一只手拎着蛇皮袋,另一只手拎着装五毒的箱子,上车离开。
黑色suv开远,老者和徒弟还没有离开,已经得到想要得到的河鲤,接下来的每一杆对他们师徒二人而言都是消遣,老者脸上古井无波,阿平心里还憋着火气,脸上一副委屈愤恨的模样,最怕以后再遇不见那小子,没有机会报仇,否则下次一定要让他明白人间险恶。
阿平疑惑道:“师傅,刚刚你为什么不动手,那五个东西一看就不简单,拿到那五个东西,你的病说不定直接就能痊愈了,现在放那小子离开,想要再找到他可就困难了,机会也彻底错过了。”
阿平一边抱怨,心中的戾气一边在翻滚,刚才所受的委屈,他一时半会消化不掉,可憋在心里又特别难受,也只趁现在抱怨两句。
老者安静地垂钓,闻言没有丝毫意外与责怪,自己这徒弟什么样的性格和人品,他一清二楚,能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毕竟从小到没人这么对他,过去就算有人欺负他,老者这个当师傅的也总会出面。
老者淡淡开口,“我教你的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是真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世界这么大,卧虎藏龙之辈比比皆是,那个年轻人就不简单,你如果一心跟他交恶,我们双方必然都会付出惨重代价。
有意义的事情,即便付出代价也要迎刃而上,但这种口舌之争银发不快的事情,在这种事上消耗时间与精力,你觉得值得么?”
阿平道:“我一方面咽不下这口气,一方面确实为师傅您身体着急,那个老中医说今天看不了你这病,要师傅过几天再去,依我看这老中医根本就什么本事,治不好师傅的病症,故意在这故弄玄虚。”
老者笑着道:“我这身体本就是枯木一件,寻医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希望,我对这身体根本不抱什么希望了,一切听天由命。”
阿平眼眶忽然湿润,声音中带着哽咽,“师傅,师傅你别离开我。”
老者淡然一笑,似乎早已看透一切,“阿平,不用伤心,人早晚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古时的始皇帝厉害吧,不过也五十岁寿终。”
阿平急声道:“师傅,可你明明……”
老者抬手打断:“事事看缘分,天道之下皆是蝼蚁众生,若是天道垂怜,我这次尚有一丝希望,可若是天道不垂怜,挣扎也是徒劳。”
阿平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落下来,看着旁边放着还未死去的河鲤,这鱼是刚才林北送给他们的,突然握紧拳头咬牙道:“师傅,那个人养的五个毒物不是俗物,用它们来做药引,一定会有奇效,只要师傅你一声令下,我一定想办法给弄来,实在不行就……”
老者眼神顿时冷冽,“你是嫌为师死得还不够快么,作孽之事损阴德,为师年轻时候损过太多阴德,目前已经是灯枯油尽,再经不起丝毫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