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玥一咬牙,自小到大,她都是大虞皇室最受宠的公主,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偏偏她来北周不过一月有余,却接二连三的遭遇挫败。
赫连玥是个心高气傲的,自然不会反思究竟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她看来,一切的问题都在旁人身上。
她生命中的前十几载一向顺风顺水,直到遇到谢韫清,才连连受到打击。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所遭遇的一切,赫连玥身子不由发抖,她强忍住怒意望着谢韫清。
“难道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便让我当众下不来台的吗?你让我出了那么大的丑,我就得忍气吞声不成?”
谢韫清静静看着她,忽而莞尔。
“十公主,你得明白,是你在我们大周的土壤之上、群臣面前,对我们大周出言不逊,大放厥词,更是公然羞辱我们大周的子民百姓。我虽是一个弱质女流,但是我绝不会看着旁人羞辱我的母国而冷眼旁观。”
谢韫清话语极轻,但是语气间似乎有千钧重担,每个字都极有力量。
赫连玥瞠大双眼,怔怔盯了谢韫清一会儿,似乎在琢磨谢韫清所说的话。
过了许久,赫连玥才开口:“这件事算我理亏,但是你为什么要和我抢豫王?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豫王!”
她脸上划过一丝凶狠。
谢韫清道:“你若是欢喜豫王,自个儿争取就是,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一开始压根就没想管你的事,若非你一个劲的穷追不舍,我哪里会费心思注意到你?十公主,你当真以为你对我使用的那些手段,我一点都不知情吗?更何况,沈妙华是我大周子民,她忽然向你献好,为你出谋划策,你就一点也不怀疑,她为什么要背弃自己的同窗,反而要去协助一个异国的人?”
谢韫清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从未想过要搅和进你与萧玄的是非中去,更何况,你难道不清楚一件事?周国与虞国和亲,这是有益两国邦交往来的举措。我们大周的六公主已经与你们虞国皇子定了亲事,古往今来从没有说和亲要娶进一个便嫁出一个的典例。只要我们大周的公主嫁出去了,就不会说有再娶进你们虞国公主这样的说法。你与萧玄有几分可能,你不会真的想不通吧?”
赫连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神色茫然的望着谢韫清。
谢韫清抚摸着衣袖上精美的刺绣,在等赫连御说话。
两人都不言语,屋子里气氛一时显得格外的僵滞。
谢韫清所说,她不是不明白。但是一想到萧玄与谢韫清是那样的熟络,对她就是不假于色,赫连玥便觉得自己嫉妒得快要发疯了。谢韫清竟然能对豫王直呼其名,这点令赫连玥更是觉得不痛快。
赫连玥想到萧玄看到自己嫌恶的眼神,萧玄那样好脾性的人,若不是为了谢韫清,何至于对自己那样冷淡?
一切都是谢韫清的错!
赫连玥手指又是反射般在桌案上抓挠了一下。
自己兄长被谢韫清迷得七荤八素,爱慕的男子更是眼里只装着谢韫清。
若是能除去谢韫清该有多好。
除去谢韫清,这个念头一下子又被挑了起来,又在心里面无限的放大,一点点填充满赫连玥整个脑海。
谢韫清正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她提着茶壶时,露出了一截雪白藕臂,手腕上还戴着一枚银烧蓝的镶白玉翠的镯子。本该是老气沉重的镯子,戴在谢韫清手腕上,却让人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赫连玥指尖越来越烫,眼下四周没有人,正是杀掉谢韫清的大好时机!
赫连玥的目光落在了谢韫清的皓腕上,过了良久,赫连玥才笑道:“谢姑娘如此冰肌玉骨,也难怪豫小王爷会格外喜欢谢姑娘。”
谢韫清皱了皱眉,赫连玥这话说的,显得这样的暧昧又不合时宜。也不知道这位小公主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失言了。
赫连玥起身,走到谢韫清身后,轻轻抬手,将另一只完好没有受伤的手搭在谢韫清的椅背上。
“是我的不是,是我这些日子给你带来麻烦了。”赫连玥伏下身子,贴着谢韫清的耳朵小声说道。
赫连玥会道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谢韫清压根不相信赫连玥是真心道歉,刚想说什么,便觉察出一样极冰冷锋锐的东西紧紧抵着自己的喉咙。
她身后只有一人,很明显便是那人。
谢韫清对抵在自己喉咙处的匕首视而不见,兀自端起茶杯,小口品着香茗。
她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攥在别人手心。
赫连玥对谢韫清这样的反应很不满意。
谢韫清难道不应该是吓得肝胆俱裂,花容失色,就差涕泗横流的跪地求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