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的印记愈发强盛,就连谢云渡的瞳孔中都隐约浮现起无数金色符文,显得他更多出一层神秘而无情的气势,恍如远古传说的神袛。
风云呼啸中,谢云渡眼神一定,将周身真力灌注与剑身,猛然用力挥下——
雨不知觉停了,天地寂静而苍茫。自剑尖开始,谢云渡手中长剑一寸寸化为湮粉;与此同步的,是识海中无声散开的万千金色符文。
谢云渡蓦地喷出一口鲜血,脸上却浮现起了由衷地微笑。
没错。
他最终没有选择拥有天道剑,而是——
斩去天道剑。
他已经被天道掌控一切的虚幻感觉困锁了三百余年,就在今日,他终于选择了舍弃。
他要修的是有情剑,他肯定自己生而为人的一切,也珍惜作为人的至性至情。他要修的是人间剑,他喜爱的便是那些红尘烟火,即使放不下、求不得。
天道剑虽好,但不会是他谢云渡想要的。
……
在剑与金色符文消散隐去的同时,现实虚幻斗转,纷杂记忆交织,世界一瞬间化为混沌——
谢云渡刹那间福至心灵,双手自然合出一道印诀,轻叱一声:“归位!”
万事万物烟云尽散。
脸颊一片呼吸的热气;再度睁开双眼时,谢云渡又重新看到了熟悉的剑七笼洞府,以及贴近的双目炯炯的大白老虎。
原来方才的那个世界与三百一十九年的绝世剑客,不过是剑七笼最后一障的幻境演化。
他斩破天道剑,明心见性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剑道,剑七障便自然开解,不再拦他。
谢云渡缓缓舒出一口气,眨了眨眼,目光中属于幻境中那三百余年的痕迹迅速如冰雪般消融。待他再次提剑站起时,已重新变回了那个洒脱自在的桃山小师弟。
“老谢?”老白问。
谢云渡胡乱拍了一气身上尘土,环视一周,咬牙切齿地笑了笑,然后倒提冬夜剑柄,狠狠一剑把剑七笼的屏障劈了个烟消云散。
“走,找七哥玩儿去!”
老白虎啸一声,四腿如飞奔腾而出。
谢云渡纵身一跃,一屁股跳去了老虎背上,剑尖儿顺着往前一指——
桃山仍夜深。谢云渡收回剑时,觉出格外几分沁人的凉。片片雪白落入玉色斑驳的冬夜剑柄,看不分明。
入冬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