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萧十一郎去汲水的时候,忽然发现沈璧君一个人坐在泉水旁,垂头瞧着自己的肚子。
她像是完全没有发觉萧十一郎已走到她身旁。
萧十一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璧君似乎吃了一惊,脸上立刻发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变化,过了很久才勉强笑了笑,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
萧十一郎没有再问下去。
他方才问出了那句话,已在后悔了。
因为他知道女人在说“什么都没有想”的时候,其实心里必定在想着很多事,很多她不愿被别人知道的事。
这些事却又偏偏是别人一定会猜得出来的。
萧十一郎当然知道沈璧君在想什么。
第二天,沈璧君就发现那间已快搭成的屋子又拆平了。
那几罐还没有酿成的酒也空了。
萧十一郎坐在树下,面上还带着酒意,似乎一夜都未睡过。
沈璧君的心忽然跳得快了起来。
她已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幸的事将要发生。
嗫嚅着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将屋子拆了?”
萧十一郎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瞧也没有瞧她一眼,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已没有人住了,为什么不拆?”
沈璧君道:“怎……怎么会没有人住?你……”
萧十一郎道:“我已要走了。”
沈璧君全身都似已忽然凉透,嗄声道:“走?为什么要走?这里不是你的家么?”
萧十一郎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我没有家,而且是个天生的贱骨头,在这里待不上两个月,就想出去惹惹麻烦了。”
沈璧君的心像是有针在刺着,忍不住道:“你说的这是真话?”
萧十一郎道:“我为什么要说谎?这种日子我本来就过不惯的。”
沈璧君道:“这种日子有什么不好?”
萧十一郎冷冷道:“你认为好的,我未必也认为好,你和我根本就不同,我天生就是个喜欢惹麻烦找刺激的人。”
沈璧君眼圈儿已湿了,道:“可是我……”
萧十一郎道:“你也该走了,该走的人,迟早总是要走的。”
沈璧君虽然在勉强忍耐着,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忽然明白了萧十一郎的意思。
“他并不是真的想走,只不过知道我要走了。”
“我本来就没法子永远待在这里。”
“该走的人,迟早总是要走的。”
“我就算想逃避,又能逃避到几时?”
沈璧君咬了咬牙,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萧十一郎道:“现在就走。”
沈璧君道:“好。”